第一章：尘封的饼干盒
窗外的梧桐树叶被初夏的风吹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缝隙，在铺满杂物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棠长舒一口气，用手背抹去额角的薄汗，蹲下身拆最后一个纸箱。为了舞蹈工作室新一年的发展计划，她从城西搬到了离市中心更近的公寓。一个人打包、搬运、整理，整整三天，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酸痛不已。
这个城市很大，灯火璀璨，却也容易让人感到孤独。她揉了揉发酸的腰，心里琢磨着等会儿点一份加麻加辣的小龙虾，犒劳一下自己。
箱子里是几件换季的舞蹈服和一些旧书。最上面躺着一本边角卷翘的笔记本，是大学时练功的记录。苏棠随手翻了两页，上面画着不成形的人体骨骼图和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青涩。她笑了笑，正准备把它归入“待丢弃”的那一堆，余光却瞥见箱子最底层，似乎压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她伸手进去，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粗糙的金属。稍一用力，竟从一堆柔软的旧衣物里，扯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皮饼干盒。
盒子是那种很古早的款式，四边印着褪色的卡通小熊，边角处已经泛起了星星点点的铁锈。盒盖扣得很紧，苏棠费了点劲才把它撬开。
“咔哒”一声轻响，一股混杂着陈旧甜香与纸张霉变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棠愣住了。
盒子里没有预想中的发卡、纽扣之类的小杂物，而是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沓信。信纸是统一的浅粉色，边缘因常年存放而微微泛黄，有些边角还起了毛边，像是曾被一双迟疑的手反复摩挲过无数次。
最上面那封信的封口没有粘合，只是简单地折好。苏棠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展开信纸。
落款处，两个清隽的钢笔字迹映入眼帘：“周”。
“周？”苏棠蹙起眉头，这个姓氏在她的记忆里几乎搜索不到任何清晰的形象。是高中同学吗？还是大学的？她完全没有头绪。
她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向那个饼干盒。这个盒子……好眼熟。
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闪电般划过脑海。那是高中毕业的散伙饭，KTV里吵吵嚷嚷，所有人都喝得脸颊通红。快结束时，一个男生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到她面前，手里就捧着这个饼干盒。他把盒子递给她，声音轻得几乎被音乐淹没：“苏棠，毕业快乐。这个……送你。”
她当时忙着和闺蜜抢麦，只当是寻常的同学赠礼，随口道了谢就接了过来。后来打开看，里面是几颗她爱吃的大白兔奶糖。她吃了糖，却因为盒子好看，就随手把它塞进了装杂物的箱子里，连同那个男生的脸和名字，一同封存进了记忆的角落。
原来……是那时候的东西。
苏棠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信纸上。字迹算不上漂亮，有些笔画甚至带着一丝潦草的急切，却一笔一画都透着一股异常的认真。
“给棠棠：
今天体育课，你练舞时裙摆不小心沾了些灰尘，后摆的蕾丝还勾在了舞蹈室的把杆上。你踮起脚尖去够的样子，像一只努力伸长脖颈，却有点笨拙的小天鹅。”
苏棠的手指顿住了。她记得这件事，高二下学期的某一天，她还因为这件新买的舞裙被勾坏而懊恼了一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