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躲在剧院的消防通道里,哭得泣不成声。她记得自己当时把脸埋在手臂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哭了很久,直到眼泪干涸,她才抬起头,看到旁边消防栓箱上,安安静静地放着一包未开封的草莓味纸巾。

包装上可爱的草莓图案,在当时昏暗的光线下,像一个笨拙的安慰。她以为是哪个好心的保洁阿姨留下的,擦干眼泪后,将那包纸巾收进了口袋,珍藏了很久。

原来,那些她以为是生活偶然赠予的善意与温柔,其实都来自同一个名字。

来自那个她从未正眼瞧过,甚至连名字都差点记不起的,最后一排的男生。

一种巨大的、迟来的愧疚感淹没了苏棠。

她自诩为“小太阳”,性格开朗,朋友众多,自以为能照亮身边的人。可她这颗“太阳”,却从未将一丝光芒投向教室最阴暗的那个角落。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沉默,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她享受着他给予的、不为人知的守护,却对他一无所知。

夜深了。

苏棠毫无睡意,她打开手机,点进了那个沉寂多年的高中同学群。她滑动着群成员列表,一遍,两遍,三遍。

没有。

没有“周予安”这个名字。

他就像他当年在班级里的状态一样,毕业后,也从所有人的世界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苏棠不甘心,她点开和闺蜜林薇的聊天框,斟酌了许久,才敲下一行字:

“薇薇,你还记得我们班那个叫周予安的男生吗?”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大概是睡了。

苏棠放下手机,重新拿起那张毕业照。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用指尖轻轻描摹着角落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他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唯有那个竖起的、显得有些倔强的校服领子,异常清晰。

信里说,她笑起来像玫瑰。

可她从来不知道,有一朵玫瑰,曾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为她一个人,无声地盛开了一整个青春。

“周予安,”她对着照片,第一次清晰地、认真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现在……在哪里呢?”

这一夜,苏棠失眠了。那些被遗忘的青春细节,伴随着信纸上温柔的字句,在她脑海里反复上演。那个沉默的少年,终于在七年后,以一种无比震撼的方式,在她记忆里拥有了清晰的姓名和轮廓。

天快亮的时候,苏棠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找到他。

不为别的,只想当面问一句:“为什么?”

也想当面说一句:“谢谢你,和……对不起。”

第三章:失落的拼图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光秃秃的窗户,刺得苏棠睁开了眼。

她几乎是弹坐起来,抓过枕边的手机。屏幕上,林薇的回复静静地躺在那里,发送时间是凌晨六点半,附带一个睡眼惺忪的表情包。

“薇薇:【哈欠】周予安?谁啊?我们班有这个人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果然。

苏棠的心沉了沉,一种预料之中的失落感。连她这个最好的朋友、高中三年的同桌都记不清,可见周予安当年的存在感有多微弱。

她飞快地打字回复:“有的,高二转来的,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不怎么说话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