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刀锋即将撕裂空气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
视野猛地一黑!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又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拖离了那个风雪刑台!
……
冰冷刺骨的触感再次包裹了我,这一次,是彻骨的河水。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撕扯着,重重撞在河底嶙峋的乱石上。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濒死的窒息和剧痛。肺叶火烧火燎,本能地想要呼吸,冰冷的河水却争先恐后地灌入口鼻,带来灭顶的绝望。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一只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后颈衣领!巨大的力量将我硬生生从死亡的旋涡里拖了出来!
“咳咳……呕……”我趴在湿冷的河滩碎石上,剧烈地呛咳,呕出腥臭的泥水,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每一寸骨头都叫嚣着疼痛。
一个披着破旧蓑衣、戴着巨大兜帽的身影蹲在我面前。兜帽的阴影浓得化不开,完全遮蔽了面容,只有两道目光,锐利得像能穿透皮囊,直直钉入我的灵魂深处。那目光里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和……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不安的了然。
“沈晏?或者说……”一个沙哑干涩、辨不清男女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砂纸摩擦着骨头,“……一个无处容身的‘死人’?”
我猛地抬头,用尽仅存的力气死死盯住那片阴影,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他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知道我是“假死”?
那身影无视我眼中的杀意,缓缓抬起一只枯槁的手。那只手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皮肤紧紧包裹着骨节,指间却捏着一片薄薄的、颜色暗沉的骨片。骨片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如活物般的诡异符文,只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仿佛灵魂都要被吸扯进去。
“想复仇?”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人心的韵律,穿透我混乱的意识,“想撕碎那些把你推上断头台的蛆虫?想让他们……血债血偿?”
复仇!血债血偿!
这两个词像淬了剧毒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刑台上那冰冷的漠然眼神,袍泽们惨死的景象,还有那滔天的、被强加的背叛污名……所有被濒死压下的恨意和狂怒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身体因极致的恨意而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
“想!”一个字从我染血的齿缝里迸出来,嘶哑得如同鬼哭。
“很好。”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一个无声的冷笑。“记住这份恨。它会成为你的锚,唯一能让你……不彻底迷失的锚。”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诱惑,“拿着它。它能给你撕开一条血路的力量。但代价……”他轻轻晃了晃那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片,“……是你自己。”
话音未落,那片冰冷的骨片被强硬地塞进了我因寒冷和激动而麻木僵硬的手中。触手的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与灼热交织的洪流,猛地从骨片炸开!那力量狂暴无比,蛮横地撕裂了我残存的意识堤坝,像无数条带着尖刺的毒藤,疯狂地钻入我的脑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