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席卷了每一根神经!头颅仿佛被无形的巨斧劈开,又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脑髓里疯狂搅动!眼前的世界瞬间碎裂成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意识被硬生生地撕裂、拉扯、重组……无数个混乱的“声音”、破碎的“念头”、截然不同的“情绪”在狭小的颅骨内疯狂冲撞、咆哮!混乱的洪流中,似乎有三个模糊的影子在痛苦的旋涡里挣扎着成型,每一个都带着强烈的、不容置疑的自我意识,发出无声的尖啸!
“守住你的恨!”那个沙哑的声音如同惊雷,穿透灵魂撕裂的轰鸣,是最后的警告,随即迅速远去,融入呼啸的风雪和湍急的水声之中。
河滩上,只剩下我蜷缩着身体,在彻骨的寒冷与灵魂被撕裂的极致痛苦中剧烈痉挛,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碎石泥地里,划出带血的沟壑。身体内,一场无声的战争刚刚打响。
……
三年后。南黎国都,上京。
初春的寒意尚未褪尽,这座雄踞南方的都城已迫不及待地显出几分喧嚣浮华。朱墙碧瓦的宫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宽阔的朱雀大街上车马粼粼,人声鼎沸。来自四面八方的行商、士子、僧道、游侠混杂在长街上,空气中弥漫着香料、食物、牲畜和人群特有的复杂气味。
然而,这看似繁华太平的表象之下,暗流汹涌。三年前那场震动两国边陲的“镇国将军沈晏叛国伏诛”的血案,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余波至今未平。北境大雍陈兵虎视眈眈,朝堂之上,老皇帝日渐昏聩,皇子们明争暗斗,权臣们结党营私,将整个南黎朝堂搅成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浑水。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彼此试探,都在等待着雷霆一击的契机,也在警惕着不知会从何处射来的冷箭。
此刻,就在这权力旋涡的中心,三个截然不同的身影,正戴着无形的面具,悄然行走于各自的轨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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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签押房。**
日影西斜,将窗棂的格子长长地投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陈年卷宗特有的霉味和墨臭。几个低阶的御史文书伏在案上,笔尖在纸上游走,发出沙沙的轻响,更衬得这偌大的签押房死寂一片。
角落里一张不大的书案后,坐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浆得笔挺的靛青色棉布袍子,袖口挽起一截,露出同样苍白、不见血色的手腕。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最简单的圆髻,只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固定。脸上脂粉不施,眉眼低垂,专注地看着摊在面前的厚厚卷宗,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沉静的阴影。她握笔的姿势很稳,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极短、极干净。
乍一看,她平凡得如同签押房里任何一件不起眼的家具,是那种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只有偶尔,在她抬起眼睑,目光扫过卷宗上某些关键节点时,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才会掠过一丝极快、极冷的锐光,像淬了冰的刀锋,一闪即逝。
她是青黛,御史台新晋的录事女官。一个寡言少语、办事极其稳妥、却因过于清冷孤僻而几乎被同僚遗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