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归乡异兆
林墨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门轴发出的 “吱呀” 声惊飞了门楣上的乌鸦。
那抹黑色掠过正午的日头，在青瓦上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宛如死神的羽翼，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不祥。
“阿墨回来了？”
二婶挎着竹篮从青石巷那头走来，蓝布头巾下的脸在槐树叶的斑驳光影里忽明忽暗。
她的声音像是被水泡过的棉线，带着潮湿的黏腻感，让林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老宅后院那口常年泛着绿苔的枯井。
林墨点头应着，目光越过二婶的肩膀望向巷子深处。
七年前离开时，巷口的老槐树还没这么粗壮，如今虬结的枝干几乎要遮蔽整个天空，浓密的树荫里似乎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这个归来的异乡人。
“你爷爷…… 前天走的。” 二婶的指甲在竹篮边缘掐出月牙形的白痕，“走得突然，手里还攥着你小时候戴的长命锁。”
话音未落，一阵旋风卷着槐树叶扑来，林墨下意识地闭眼。
再睁开时，发现二婶的脖颈上多了道青紫色的勒痕，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紧紧缠绕。
可当他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时，那痕迹又消失了，仿佛只是阳光与阴影的恶作剧。
老宅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的春联早已褪色成灰白，“阖家欢乐” 四个字被虫蛀得只剩残缺的笔画，像是一串诡异的符咒。
林墨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檀香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堂屋正中停着一口薄皮棺材，黑得发亮的棺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供桌上的白烛忽明忽暗，烛芯爆出的火星落在积灰的牌位上，照亮了 “林守义” 三个凹陷的刻字，那是爷爷的名字。
“吱呀 ——”
西厢房的门突然开了道缝，林墨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记得那间房自打他记事起就没开过，爷爷总说里面堆着杂物，可每次路过时，林墨都能听见隐约的呜咽声，像是有人被困在里面。
“别去看。” 二婶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指甲深深掐进林墨的胳膊，“你爷爷说过，那扇门不能开。”
林墨正想追问，供桌上的白烛突然 “噼啪” 一声爆了个大花，火苗瞬间窜起半尺高，映得棺材壁上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眉眼间竟与他有几分相似。
他吓得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太师椅，椅背上的雕花突然刺进掌心，留下几个血珠。
“时辰快到了。” 二婶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声音压得极低，“棺材该落土了，你爷爷生前嘱咐过，必须在酉时前下葬，不能见月亮。”
林墨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下午五点半，距离酉时还有半个时辰。可天空明明亮得很，太阳还挂在西山顶上，怎么看都不像要天黑的样子。
“为什么不能见月亮？” 他忍不住问道。
二婶的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她指了指西厢房的方向，又指了指棺材，最后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快步走出堂屋，蓝布头巾在门口一闪就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墨盯着那扇虚掩的西厢房房门，掌心的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色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