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瞳孔明显缩了一下，随即蹙起眉头。她大概在困惑，这只看起来温顺的羔羊，怎么敢露出獠牙？
下课铃像解脱的号角。我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课本，指尖抚过崭新的封面，触感细腻。有人站在桌前投下阴影时，我甚至没抬头 —— 光凭那股廉价香水混着优越感的味道，就知道是谁。
"温婉是吧？" 林悦的声音甜得发腻，像裹着砒霜的糖，"你头上那发卡挺别致啊，借我瞧瞧成不？"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是这个发卡。前世我傻乎乎地摘下来递过去，转头就看见它被林悦踩在脚下，碎成几片亮晶晶的眼泪。那是妈妈用第一个月奖金买的生日礼物，我抱着残骸在被子里哭到缺氧，而林悦她们在宿舍走廊里模仿我的啜泣声，笑得前仰后合。
"不好意思。" 我把发卡摘下来，塞进书包内侧最深的口袋，拉链拉得死紧，"我妈送的，概不外借。"
林悦脸上的笑容像劣质面膜般皲裂开来。她大概没料到会被拒绝，就像猫爪下的老鼠突然咬了她一口。"呵，小家子气。" 她冷哼一声，转身时故意撞了我的桌角，"走。"
看着她们摇曳生姿的背影，我攥着书包带的指节泛白。这只是开胃菜。林悦，你在我身上施加的每一道伤痕，我都会用淬了毒的针，一针一线绣回你身上。
放学路上的风带着夏末的燥热，我刻意放慢脚步，任由记忆里的毒藤疯狂滋长。林悦的父亲是本地房地产大亨，学校的实验楼都挂着她家公司的名字，校长见了她都得赔笑脸。她是天之骄女，是聚光灯下的公主，却以撕毁别人的尊严为乐。前世的我，不过因为在作文比赛里压了她一头，就成了她三年的 "专属玩具"。
从作业本上的红墨水涂鸦，到储物柜里塞满的垃圾；从被 P 成色情图片发遍校园网，到最后被诬陷偷了她的限量款手表 —— 她逼我跪在国旗下，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自扇耳光，手机镜头像贪婪的眼睛，将我的屈辱永久存档。
而这一切的开端，就是我今天本可以再次延续的懦弱。
转过街角，那家挂着 "晨光文具" 褪色招牌的小店就在眼前。玻璃门上贴着歪歪扭扭的 "营业中"，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前世的我，就是在这里被她们堵住，张丽按着我的头，王雪捏着我的鼻子，林悦亲手把掺了粉笔灰和唾沫的水灌进我嘴里，呛得我差点窒息。
我站在马路对面，摸出书包里的旧手机 —— 是妈妈淘汰下来的智能机，像素不高，但足够清晰。指尖划过屏幕打开录像功能，镜头对准店门，然后揣进校服口袋，按键贴着掌心。做完这一切，我像只无害的兔子，低着头走进店里。
果然，她们三个正靠在货架旁嚼着口香糖。林悦手里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钢笔，看见我进来，眼睛亮得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立刻甩开跟班朝我走来。
"哟，这不是我们班的 ' 高材生 ' 吗？" 她故意拖长语调，声音大得能让收银台后的老板听见，"一个人逛街啊？没朋友跟你玩？"
前世的我会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道歉。但现在，我径直走向便签纸货架，拿起最普通的那种，转身就往收银台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