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脸一红：“奴婢……奴婢不知。”
红蔻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她问她做什么。
她自己，活了两辈子，也从不知道。
在销魂巷，男女之间，只有交易，没有真心。
“小女子有一惑，想请大师解。”
“苦，源于执念。”
她和玄照的对话，又在耳边响起。
她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真的是征服他吗？
还是……
她想通过他，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一个干净的、有光的、她永远也去不了的世界？
她想毁掉他。
又或者，她只是想让他，看自己一眼。
不是看一个叫“红蔻”的、销魂巷的头牌。
而是看一个，在泥潭里挣扎了太久，渴望被拉一把的，孤独的灵魂。
这个念头一出来，红蔻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
不对。
她红蔻，从不需要任何人来拉。她只会把别人，拖进她的地狱里。
玄照，也必须是其中一个。
她定了定神，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狠戾。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场仗，她必须赢。
不为赌约，不为男人，只为她自己。
她要亲手撕碎他，然后看看，那副圣人的皮囊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东西。
也许，那里面，也和她一样，是一片荒原呢？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第七章 黑夜的叩门声
玄照要主动出击的念头，像一颗落入心底的火星，迅速燎原。
他不再打坐，不再诵经。
因为他知道，此刻的佛法，是水，浇不灭他心里的火。只会火上浇油。
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能斩断这一切的快刀。
他走出禅房。
夜色已深，寺里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松林的声音。
守门的小沙弥已经睡熟了。
玄照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寺庙的大门前。
那扇朱红色的、厚重的山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过去三十年，他从未在深夜，踏出过这扇门。
他伸出手，放在冰冷的门栓上。
门栓是铜制的，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像一条沉睡的蛇。
只要拉开它，他内心的那头野兽，就会被彻底释放。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脑海中，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交战。
一个声音说：玄照，回头吧。你是一寺住持，是万民信仰。你走出这扇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另一个声音说：去吧。去杀了那只妖孽。或者，杀了你自己。否则，你将永世不得安宁。
最终，后一个声音，占了上风。
他猛地一用力，拉开了门栓。
“嘎吱——”
一声漫长的、令人牙酸的声响，划破了寒山寺的宁静。
他没有回头，一步踏入了门外的黑暗。
山路，崎岖，陡峭。
他没有提灯笼。月光透过树影，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破碎的光影。
他走得很快，僧袍被夜风鼓动，猎猎作响。
他不像一个去降妖除魔的圣僧。
更像一个，赶着去赴一场死亡约会的亡命徒。
……
销魂巷。
揽月楼。
红蔻刚刚沐浴完，正准备就寝。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丝质中衣，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