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程序？异常数据？
绝望像冰冷的铁箍，瞬间勒紧了我的心脏和喉咙，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我能感觉到这具躯体深处残留的、属于“玛索”的原始愤怒和狂暴本能，此刻却被这更冰冷的现实彻底冻结。挣扎？反抗？一个注定被抹除的数据，一个开局就要被推倒的BOSS，能做什么？我甚至无法控制这具庞大笨重的身体迈出一步！
“呜……呜呜……”一种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像冰冷的蛛丝，悄然缠上了我的听觉。在这死寂的洞穴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诡异。
声音来自洞穴深处，那片被火把光芒勉强触及边缘的浓重阴影里。我费力地扭动粗壮的脖颈，循声望去。阴影的边缘，靠近冰冷岩壁的地方，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破旧肮脏的亚麻布袍子，蜷缩着，肩膀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一头脏兮兮的金色长发，如同黯淡的枯草，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一个精灵少女。一个按照“碎颅者玛索”那简陋而血腥的背景故事设定，本该在玩家大军攻进来之前，就被我残忍地献祭给某个邪神、用以增强力量的祭品。
NPC。又一个注定消亡的数据。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或许是嘲讽，或许是同病相怜的悲鸣。我的视线麻木地扫过她，最终定格在洞穴中央那个巨大的、用暗红色岩石粗糙堆砌而成的圆形平台——祭坛。上面凝固着大片大片深褐色的污渍，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那是属于无数个“莉亚”的印记。祭坛边缘刻着一些扭曲、邪恶、难以理解的符号，在昏暗火光下，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系统猩红的倒计时在我视野里无情地跳动：【1小时42分18秒】。
2 精灵的诡计
那精灵少女的啜泣不知何时停止了。洞穴里只剩下火把油脂燃烧的噼啪声，和我沉重如风箱般的呼吸声。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地面的窸窣声响起。
我下意识地再次看向那片阴影。蜷缩的精灵少女动了。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动作僵硬得像是生了锈的木偶。她低着头，金色的乱发依旧遮挡着脸。她似乎在积蓄力量，身体微微颤抖着。然后，她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向我这边挪动过来。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压抑的、仿佛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痛苦喘息。
是求饶？还是恐惧到极点后的崩溃？
我看着她一点点爬近，爬过冰冷粗糙的地面，爬过散落的碎骨。她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就是我所在的这个角落。最终，她停在了离我大约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身体依旧因为寒冷或恐惧而微微发抖。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肮脏的袍子下摆。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嘶哑的咆哮，带着警告和驱赶的意味。这是我唯一能发出的、属于这具躯体的声音。
少女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她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要重新瘫软下去。但下一秒，她做了一个让我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猛地抬起了头。
刹那间，乱发向两边滑开，露出了她的脸。那张脸确实属于精灵，拥有着精致的轮廓和尖尖的耳朵，但皮肤异常苍白，毫无血色，像蒙着一层灰。然而，最冲击我视觉的，是她的眼睛。那绝不是NPC空洞麻木的眼神！那是一双清澈得惊人的翠绿色眼眸，如同最上等的翡翠，此刻里面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没有泪光，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的、燃烧到极致的专注和……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