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了。” 婉儿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沙棘叶,“我总梦见你骑着白马来接我,却忘了你的模样。”
马克西姆斯伸出手,青铜铠甲的手指有些颤抖:“我在十字架上最后看到的,是你在城楼上挥着我的披风。”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雕,是个梳着双鬟的女子,“在军营里刻的,他们说我不虔诚,把它扔进了多瑙河。”
婉儿接过木雕,指尖抚过粗糙的刻痕。“我在长城脚下捡到过一块罗马金币,上面的皇帝头像,很像你。” 她从袖中取出金币,递给他,“每天晚上,我都对着它说话,说大漠的日落有多美。”
林羽将青瓷碗递给他们:“这是用忘川水和 Lethe 河水调的,能让你们暂时变回生前的模样。”
马克西姆斯和婉儿对视一眼,同时饮下碗中的液体。月光下,马克西姆斯的铠甲变成了柔软的亚麻长袍,婉儿的沙棘刺化作了丝绸裙摆。他们牵着手走上两界桥,桥身的石板上突然开出花来 —— 一半是玫瑰,一半是牡丹。
“下一对客人有点棘手。” 卡戎看着魂引,眉头微皱,“一个是十五世纪的吸血鬼伯爵,一个是东方的狐妖。他们在威尼斯相爱,却因为身份暴露,被猎魔人追杀,最后双双死于阳光之下。”
林羽挑眉:“吸血鬼和狐妖?倒是罕见的组合。” 他想起自己收藏的一本《聊斋志异》,里面有篇《狐梦》,讲的是一个狐妖爱上了人类书生,却因为种族殊途,最终只能在梦中相见。
桥头出现两个身影。德古拉伯爵的斗篷上还沾着银弹的痕迹,他的狐妖爱人青璃则披着件白狐裘,尾巴上的毛被圣水烫掉了好几撮。
“我还是怕阳光。” 德古拉的声音带着自嘲,“哪怕已经成了魂体。”
青璃轻笑,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我还是怕道士的符咒。上次去奈何桥,看到个画符的道士,吓得躲进了忘川河底。” 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薰衣草和艾草,“这是我用威尼斯的薰衣草和东方的艾草做的,能安神。”
卡戎递过银壶:“尝尝这个,是用冥界的石榴汁和桂花酿的,能让你们暂时不怕那些东西。”
德古拉和青璃共饮一壶酒,斗篷和狐裘在月光下渐渐变得透明。他们走上两界桥,桥边突然出现一棵奇特的树 —— 一半是开着白花的山楂树,一半是结着红果的石榴树。
“这是爱情树。” 卡戎解释道,“每对真心相爱的魂体走过,都会长出属于他们的树。” 他看向林羽,“你不上去走走吗?阿青的魂体,应该就在桥的尽头。”
林羽握紧手中的长剑,剑身的纹饰突然亮起。他想起玄奘的话,想起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我……”
“去吧。” 卡戎拍了拍他的肩膀,“吾等你回来喝桂花酒。”
林羽深吸一口气,踏上两界桥。石板路在脚下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无数爱情故事。他走过马克西姆斯和婉儿的玫瑰牡丹丛,走过德古拉和青璃的爱情树,终于在桥的尽头看到一个身影。
阿青穿着采桑女的布衣,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刚采的桑叶。她的笑容在月光下很温柔,像极了剑身上的纹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