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银针在她指间跳跃,每一次轻微的捻动都牵引着周围所有人的呼吸。原本嘈杂混乱的人群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几枚细小的银针和少女沉静专注的侧脸上。空气凝固了,只剩下老人粗重艰难的喘息和她自己平稳得近乎冷酷的呼吸声。

每一秒都像被拉长到了极限。

终于,大约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老人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如同堵塞的管道被强行冲开的抽气声。

“嗬——!”

紧接着,他猛地咳出一大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原本青紫得吓人的脸色如同被注入了活水,开始一点点褪去那骇人的死气,艰难地透出一点微弱的红润。翻白的眼珠也缓缓转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浑浊迷茫,但至少证明了一点——他活过来了!

“哎哟!老天爷!”

“神了!真是神了!”

“醒了醒了!老张头缓过来了!”

巨大的惊愕之后,是如释重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惊叹,瞬间在人群中炸开。有人拍着胸口念阿弥陀佛,有人激动地抹眼泪。几个老人看向苏晚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下凡的仙女,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姑娘!你…你真是救命的活菩萨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颤巍巍地抓住苏晚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

苏晚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晨光下晶莹闪烁。她轻轻抽回手,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救护车快到了。老爷子暂时脱离危险,但必须立刻送医院。”

她动作轻柔而迅速地将银针一一收回木盒,仔细扣好盖子,重新塞回运动服内侧的暗袋里。整个过程快而利落,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就在这时,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公园的喧嚣。

苏晚看着医护人员迅速将老人抬上担架,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她悄然退后几步,转身走向公园僻静的小径。她的背影在晨雾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挺拔,很快便消失在树影深处。

---

三天后,苏晚的生活似乎回归了轨道。她坐在一间窗明几净、装修风格偏冷硬简洁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上一份密密麻麻、令人眼晕的财务报表,指尖在键盘上敲打出一串串枯燥的数字。窗外是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阳光被切割成规整的方块投在地板上。

这里是顾氏集团总部大楼的其中一层,财务部。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请进。”苏晚头也没抬。

部门主管王姐推门进来,脸上堆着一种混合了客气和复杂情绪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印着烫金徽标的文件。“小苏啊,”她走近,声音压低了些,“人事部那边刚送来的……调令。”

苏晚敲击键盘的手指终于停顿了一下。她抬起眼,看向王姐,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

王姐把那份文件轻轻放在苏晚的桌角,封面上几个醒目的黑体字:人事调动通知书。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去顶楼……总裁办秘书处。小苏啊,那地方……水太深。”她没再多说,只是眼神里传递着过来人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