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深渊的风哭仿佛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只有陈浊掌心鲜血滴落的轻微“嗒…嗒…”声，在这绝对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个声音，直接在陈朽濒临崩溃的识海中响起。
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相互摩擦，又像是从万年古墓棺椁的缝隙里挤出来的阴风。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重的、化不开的腐朽与恶意：
“……啧……”
一声意味不明的咂舌，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
“……摔死的…肉太烂…钉死的…血才够烫……”
那声音顿了顿，七只妖瞳同时微微眯起，如同发现了极其有趣的东西，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奇异的光。
“……小子……”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奋：
“……你身上…有‘债主’的味道！”
债主？
陈浊剧痛混乱的脑子里一片茫然。他一个被废掉修为、打下剑冢等死的弃徒，身无长物，命如草芥，能欠谁的债？
“很淡…像隔了…几十层…裹尸布…” 那锈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的挑剔，随即又被更浓烈的贪婪取代，“…但…是祂！错不了！那股…高高在上…又虚伪恶臭…的味儿！”
七只妖瞳骤然放射出幽暗的光，死死锁定陈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说！你跟那…藏在九天云屁股后面…放债收命的…老棺材瓤子…什么关系？！”
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顺着贯穿掌心的剑身疯狂涌入！不再是单纯的肉体痛苦，而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拷问与碾压！陈浊感觉自己的头颅像被塞进了万载玄冰打造的磨盘里，正在被一寸寸、缓慢而残忍地碾磨！
“呃啊——！” 他发出野兽般的惨嚎，身体在剑下疯狂抽搐，钉在岩壁上的手掌伤口被撕裂得更大，鲜血如泉涌！
“不…知…道！” 陈浊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老子…只欠…剑阁…一条…烂命！”
“烂命？” 锈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刺耳的、近乎癫狂的嘲讽，“哈哈哈！烂命？！好一条…不值钱的…烂命！”
七只妖瞳疯狂转动，流露出赤裸裸的鄙夷与贪婪交织的复杂情绪。
“剑阁？呸！一群…捡破烂的…看门狗！” 那沙哑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小子…你脚下…踩着什么？”
陈浊剧痛中下意识地低头，目光穿透翻滚的罡风，隐约看到深渊下方更黑暗的深处，似乎…静静矗立着七道巨大无比的阴影？如同七座沉寂的墓碑！
“看清楚了！” 锈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凿进他的识海，“那七座‘剑坟’里…埋的…就是你口中…剑阁…供在祖师堂最上头…烧香磕头…当祖宗拜的…七代剑首！”
什么？！
陈浊如遭雷击！剑阁至高无上的象征，开山立派、威震寰宇的七代剑首…他们的遗骸…竟然被弃置在这污秽绝望的葬剑渊底？！
“嘿嘿…很吃惊？” 锈剑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愉悦，“你以为…他们怎么成的剑首？靠天赋？靠苦修？靠正气凛然？”
七只妖瞳同时爆发出浓烈的讥诮光芒：
“屁！”
“是老子！”
“第一代…张太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卡在元婴门槛…寿元将尽…像条老狗…跪在老子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