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诱饵
出租屋的墙皮又掉了一块，正好砸在我摊开的工资条上。红色的数字像被血浸过，三千五，够交半个月房租，不够姐姐林静培训机构的罚款零头。
“小薇，妈打电话说你姐夫又在烟灰缸里种蒜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静的哭腔从听筒里钻出来，带着一股廉价香水混着粉笔灰的味道，“教育局的人说明天再不交罚款，就把我那点课桌椅当废品拉走！”
我攥着手机贴在耳朵上，指尖把工资条戳出个洞。赵磊正在厨房煮面条，白汽从锅盖缝里冒出来，在窗户上凝成水珠，像谁哭花的脸。
“姐，我上个月刚给你垫了房租，” 我盯着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吊扇，“赵磊他……”
“提那个穷酸干什么！” 林静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我托人问到个门路，住建局的周副局长，据说手眼通天。今晚七点，‘金碧辉煌’包厢，你陪他喝两杯，姐姐的事就成了！”
面条的糊味飘过来时，赵磊端着碗站在我面前，眼镜片上蒙着白雾。“又怎么了？” 他把筷子递过来，碗底沉着两个荷包蛋，“我这个月奖金发了，先……”
“五万够吗？” 我打断他，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脸。上周他刚用年终奖付了我们俩名字的首付，现在银行卡里估计比脸还干净。
七点零三分，我站在金碧辉煌 KTV 门口，高跟鞋跟陷进地砖缝里。林静塞给我的连衣裙短得离谱，风一吹就往大腿根跑。包厢门推开时，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比音乐还响。
周明远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手指夹着烟，烟雾把他的脸遮得半明半暗。他比照片上老点，眼角的皱纹里像藏着算计，但笑起来的时候，又显得挺随和。
“小薇是吧？” 他朝我抬抬下巴，旁边的空位立刻腾出来，“早就听你姐说，她有个比明星还水灵的妹妹。”
我坐下时，沙发陷下去一块，像要把人吞进去。王总 —— 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胖子，立刻凑过来倒酒，酒液溅在我手背上，黏糊糊的。
“周局年轻时候可是校草，” 王总笑得满脸油光，“现在照样是我们区的颜值担当！”
周明远没接话，手指在我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像蛇吐信子。“听说你姐的机构遇到点麻烦？” 他拿起我的手，往我掌心塞了个冰凉的东西，“王总分管这块，他说句话，比文件管用。”
是张黑卡。我吓得差点扔出去，他按住我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小薇这么漂亮，帮我个小忙，姐姐的事不难办。”
“什么忙？只要不犯法……” 我的声音抖得像筛糠。
他指了指王总空着的酒杯：“陪王总喝几杯，他一句话，你姐的场地就批了。” 说话时，他的拇指蹭过我的虎口，像在估价。
包厢门被推开，周明远的父亲拄着拐杖走进来，头发白得像雪，眼神却利得像刀。他扫了我一眼，端起周明远递过来的酒杯：“我们周家的规矩，帮人办事总得有来有往。”
我后来才知道，这句话不是敬酒词，是卖身契。
王总把第四杯红酒灌进我嘴里时，我看见林静发来的微信：“就一次，算姐求你。” 胃里的酸水涌上来，我对着垃圾桶干呕，周明远拍着我的背，手滑到我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