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暮色将厉宅的雕花铁门染成暗紫色,祝安安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跨过门槛时,管家正候在廊下,银制托盘里的热茶氤氲着白雾:“夫人回来了?小少爷守着玄关等到凌晨,这会儿刚睡下。”
这句话像把温热的火钳,熨平了她后颈僵硬的肌肉。祝安安轻手轻脚推开儿童房的门,月光正斜斜淌过天鹅绒地毯,小团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额发被冷汗浸湿,在枕头上洇出深色痕迹。“不要......别打我......”梦呓混着呜咽溢出,他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像风雨中飘摇的纸鸢。
祝安安的心尖猛地抽痛,指尖抚过孩子青灰的眼下时微微发颤。祝杏儿那张娇纵的脸在记忆里浮现,她几乎能看见那涂着猩红甲油的手,如何毫不留情地落在这稚嫩的皮肉上。“妈妈在,不怕。”她将小团子搂进怀里,掌心贴着他后背轻轻拍抚,“再也没人能欺负你。”
怀中的孩子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指甲深深掐进她的手臂。祝安安咬紧牙关忍着刺痛,直到小团子的抽噎渐渐平息成绵长的呼吸。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这才惊觉自己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肩颈早已麻木。
晨光刺破窗帘缝隙时,厉承霄推开房门,冷峻的视线扫过交叠的两具身影。祝安安歪着头枕在床头,发丝凌乱地散在枕巾上,而小团子的脸埋在她颈窝,攥着她睡衣下摆的手指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的目光突然一顿——女人右颊浮着清晰的指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泛着诡异的青红。
“醒了?”厉承霄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门框,喉结滚动着压下莫名的烦躁,“厨房备了早餐。”
等祝安安从浅眠中惊醒,正对上小团子湿漉漉的眼睛。孩子像只受惊的幼兽,手指死死揪着她的衣角:“妈妈会不会突然不见?”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睫毛上还凝着细碎的泪珠。
“傻孩子。”祝安安鼻尖发酸,将人搂进怀里时,小团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无端勾起她昨夜在祝家老宅的噩梦。厨房传来的煎蛋香气突然变得刺鼻,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牵起孩子的手:“尝尝妈妈的手艺?”
厉承霄下楼时,正看见祝安安弯腰将小团子抱上高脚凳,围裙带子在身后系成松散的蝴蝶结。她垂眸搅着锅里的面,碎发滑落挡住眉眼,倒像是寻常人家温柔的母亲。“爸爸!”小团子兴奋地挥着手,“妈妈煮的面可香了!”
男人瞥了眼搪瓷碗里卧着的溏心蛋,冷笑从喉间溢出:“指不定藏着什么手段。”他故意忽略祝安安腕间若隐若现的红痕,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小团子气鼓鼓的辩驳,还有女人压抑的轻笑。
深夜的主卧里,祝安安蹲在地板上整理被褥,脚踝突然一软。她惊呼着向前栽倒,却跌进一片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厉承霄的体温透过单薄的丝绸睡衣传来,他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装不下去了?”
“放开!”祝安安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男人扣住手腕按在地毯上。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厉承霄冷硬的下颌投下锋利的阴影。她突然想起白日里他瞥见她伤痕时骤然收紧的瞳孔,鬼使神差地勾起唇角:“厉总这么紧张,莫不是......”
“闭嘴。”厉承霄猛地起身,耳尖却不受控地发烫。他背对着祝安安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直到听见地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黑暗中,他摸到枕边冰凉的手机,拇指悬在发送键上迟疑片刻,最终按下:“查清楚她所有底细。”
晨光再次漫进房间时,祝安安是被推搡弄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厉承霄嫌恶的眼神。男人扯着她的睡衣下摆往床边拽,动作粗暴却刻意避开她受伤的脚踝:“装睡的本事倒是一流。”
祝安安跌坐在地毯上,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躺在柔软的床垫上。床头放着支消肿喷雾,瓶身还带着体温。她抬头望向厉承霄的背影,厉承霄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脏了我的床单。”
雕花木门被叩响三声,杨姨端着鎏金洗漱盘躬身而入:"大少爷,该......"话音未落,厉承霄斜倚在天鹅绒床头,目光如鹰隼般掠过祝安安苍白的脸,指节叩击扶手发出清脆声响。
"都退下。"他刻意拉长尾音,看着佣人们鱼贯而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祝安安背脊瞬间绷紧,迎上男人眼底翻涌的戏谑,喉间泛起一阵苦涩。
"你不会真要我......"
"大少奶奶的分内事,不正是晨昏定省?"厉承霄屈指勾住丝绸睡袍系带,冷冽的雪松气息裹挟着压迫感扑面而来。祝安安攥紧裙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见男人慢条斯理扯开领口,蜜色肌肤下蛰伏的腹肌若隐若现。
她鬼使神差地屏住呼吸,直到厉承霄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看够了?"祝安安猛地回神,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绸缎,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嗤笑:"果然是个见不得光的货色。"
"放心,我嫌脏。"她反手扯开裤带,布料坠地的声响惊得厉承霄骤然变色。男人慌忙扯过被子,有些生气:"祝安安!"
"不是要更衣?"她扬起下巴,目光扫过他紧绷的腰线,"还是说厉总连这点坦诚都没有?"厉承霄额角青筋暴起,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而她已踩着满地狼藉转身,门扉合上的刹那,唇角勾起一抹快意的弧度。
楼下餐厅里,祝安安优雅地切着牛排,刀叉相击的清脆声响让厉承霄莫名烦躁。杨姨望着两人含笑低语:"少爷和少奶奶真是般配......"
祝安安自顾自的吃起早餐问杨姨:“小团子呢?还没有起吗?”
杨姨:“今天星期天,厉少给他找了钢琴老师给他上钢琴课,现在正在音乐房里练习钢琴。”
天哪,没想到有钱人也这么努力吗?突然她感觉羞愧竟然还没有一个小孩子自律。
祝安安决定吃完饭去看小团子一眼,可可爱爱的小团子,谁不喜欢呢?
正想着就听见杨姨说:“小少爷一起来就吵着要见你,我就跟他说他好好练琴,您就会更喜欢他了。小家伙就开开心心去练琴了。”
祝安安一听就想到了小团子乖巧的去练琴的模样,心里就止不住的开心。
在一旁的厉承霄真不知道祝安安给小团子下了什么迷魂药,让小团子那么喜欢她。竟然超过了他这个父亲?
厉承霄生气的说:“你以后离小团子远一点。”
祝安安懒得跟他吵架,就当做他在发神经病。放下筷子就去找小团子了。
竟然有人敢无视我?好得很祝安安。
厉承霄吃好早点吩咐人去把厉嘉言叫来。
自从厉承霄开始苏醒后他也开始掌管原本手下的事物。叫厉嘉言归还他独属的印章,厉嘉言假笑着说:“大哥你才刚刚恢复这些小事,我还是可以的,就不劳烦你费心了。”看似恭敬,其实一点不服。
“我就问你给或是不给?”厉承霄的压迫感逼人。
厉嘉言有点怂了,但想到如果同意的话,回家就要面对巴冷雪的叫骂。而且这是他等了好久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还给厉承霄。
“大哥你也知道,现在公司我已经处理很久了,大家也都认可了我,你现在突然这样......怕是有点说不过去吧。”
厉承霄冷冷的看着厉嘉言说“你确定吗?那些合作都是你通过正规方式谈成的吗?要我拿出证据来给你看吗,别坏了我们公司的名誉。”
厉嘉言听到这感觉冷汗不停,如果厉承霄真的查出了他不仅在公司偷税,还进行人体交易,那可就完了。
厉嘉言连忙假笑:“是是是,大哥你说的对,公司还是不能少了您。”
厉承霄当然知道他私底下都做了什么恶心事,但是公司毕竟是自家的,现在重要的是该怎么让这些事不被发现。
这个时候秘书的信息发了过来没过多久秘很快信息就发过来了:祝安安因一场车祸成为了植物人,今年才刚刚醒来。只是高中毕业,档案中记录多次斗殴吸烟等不良嗜好。
厉承霄冷着眼神看向地上那个劣迹斑斑的女人。
“但是有点可疑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每年都会给慈善机构捐钱,感觉身份不匹配。”
厉承霄听到这更加感到奇怪,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