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帚尖上那点月华凝成的“归”字，还没来得及散去，就被一阵疾风卷成了碎光。景无尘没动，只是把扫帚往肩头一压，目光扫过演武场边缘那几位长老阴晴不定的脸。
他早知道，那一剑典虚影，不会就这么算了。
果然，半个时辰不到，蜀山使者便带着三名执法弟子重返青霄门，身后还飘着一面天机镜，镜面泛着冷光，正回放着他握石时空中浮现的残缺剑典。
“诸位请看，”使者声音冷硬，“此子以邪术伪造天启异象，扰乱测灵石本源，已触犯九洲仙律第三条——‘伪证天命，当废修为’！”
执法弟子上前一步，掌心雷印蓄势待发。
景无尘笑了，笑得肩膀都抖了两下。
“家人们，”他对着空气一指，扫帚柄轻轻一旋，“刚才那镜面回放，有没有人发现袖口那张符纸，是从内往外烧的？”
弹幕瞬间炸开：
“主播开挂了？这都能看清？”
“符纸燃烧方向不对！正常激发是外焰先燃！”
“打赏‘火眼金睛’，求回放三倍速！”
青铜古鉴在他眉心前三寸缓缓浮现，镜面如水波荡漾，竟将刚才测灵全程从九个角度重新投出，慢放至使者袖口微颤那一瞬。
“看见没？”景无尘竹节一点，“这符不是激发，是压制。压的不是我，是测灵石本身。”
弹幕刷得飞起：
“这操作牛啊！直播回放打脸！”
“建议申报‘首个用天眼破案的杂役’！”
“火箭冲关！火箭冲关！我要录屏发天机阁总部！”
使者脸色骤变，袖口一抖，那块测灵石竟化作一道灰光，直扑他掌心。
景无尘早有防备，扫帚横扫，竹节如钩，精准挑中石子底部，凌空一甩，直奔天眼光幕中央。
“家人们，”他咧嘴一笑，“这石头现在归你们审了！投票——他有没有动过手脚？”
系统镜面骤然展开「观众共判」界面，百万弹幕如潮水涌入。
【是否藏弊？】
【是】：98.7%
【否】：11.3%（景无尘怀疑有水军）
话音未落，演武场上空忽降金光，如琉璃结界般将测灵石封入透明晶壁，壁上浮现四个大字——“九洲公审证物”。
全场鸦雀无声。
执法弟子手里的雷印僵在半空，连使者都愣住了。
“这……这不可能！”他怒吼，“凡俗言论岂能定仙门是非？此等邪术，定是蛊惑人心！”
“蛊惑？”景无尘把扫帚扛回肩上，歪头一笑，“那你告诉我，九洲三百万观众算不算‘天’？他们投出来的结果，算不算‘道’？”
他抬手一指天眼光幕：“你刚才说‘伪证天命’，可现在——天命是他们写的。”
弹幕瞬间刷爆：
“主播这嘴，比剑还快！”
“建议改名《直播证道录》！”
“打赏‘天道代行者’，求把使者扫进茅厕！”
使者气得指尖发抖，猛地一掌拍向晶壁，欲将测灵石震碎。
金光微闪，那掌力竟如泥牛入海，反被弹回三尺，震得他踉跄后退。
“谁干的？”他怒吼。
景无尘耸肩：“不是我。是‘观众意志’。”
他没说的是，那一瞬，系统镜面边缘闪过一道极细金纹，与测灵石上那蝴蝶状纹路频率完全一致，仿佛某种共鸣被悄然触发。
他只觉耳垂上的断簪轻轻一颤，旋即归于平静。
“人气香火，”他低声念道，“给我冲！”
话音落，四面八方忽有金色光流汇聚，如百川归海，尽数涌入青铜古鉴。
镜面轰然扩张，八卦盘形态缓缓成形，八方卦象轮转不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各自浮现符纹，盘底浮现金色篆文——“天眼已启，万象皆录”。
景无尘站在八卦盘正下方，扫帚斜指地面，整个人被金光托起半寸。
“系统，”他低声问，“这回能骂得更狠点不？”
系统钟磬声响起，首次以实体形态发声，声音震得演武场青砖嗡嗡作响：
“天眼已启，万象皆录。请叫我——真·监控器。”
全场哗然。
长老们脸色铁青，有人怒喝：“切断灵气！封他法基！”
话音未落，三道灵锁从天而降，直扑景无尘丹田。
八卦盘自动旋转，离位卦象一闪，竟将灵锁折射至半空，撞上结界，炸出一串火花。
“家人们，”景无尘冷笑，“有人急了。打赏‘辣条续命’，我看他们拿什么封我！”
弹幕如暴雨倾泻：
“破十万了！”
“主播别怂，刚到底！”
“火箭冲关！火箭冲关！我要看杂役打脸仙门！”
人气值飙升，八卦盘越转越快，盘心镜面忽然浮现一段实时画面——正是使者袖中那张未燃尽的符咒，此刻正微微震颤，符文竟与殷红袖腰间铜铃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景无尘瞳孔一缩，但没说话。
他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景无尘！”一名长老厉喝，“你以邪术操控人心，扰乱仙门秩序，今日若不自废修为，休怪我等出手无情！”
“无情？”景无尘把扫帚往地上一插，竹节嗡鸣，“你们测灵石造假，当众诬陷，现在反倒说我邪术？”
他抬头，目光如刀：“那我问你们——谁给你的权力，定义什么叫‘不该有的机缘’？”
弹幕瞬间沸腾：
“这话我爱听！”
“打赏‘天命反骨’，求主播把规矩扫进茅厕！”
“火箭冲关！火箭冲关！我要看杂役封神！”
人气值突破五万点，八卦盘轰然一震，八方卦象齐齐亮起，乾位卦象微闪，竟映出半张模糊人脸——缺了颗门牙，满脸酒气，正是那老乞丐的侧影。
一闪即逝。
景无尘没看见。
他只觉体内灵气如江河奔涌，识海轰鸣，仿佛有无数剑诀残篇在自动重组。
“系统，”他低声问，“这盘子还能干啥？”
“实时回放、观众共判、跨洲连麦、弹幕护体，”系统语气难得正经，“下一步，可开启‘天命推演’，预判对手七秒动作。”
“哦？”景无尘挑眉，“那岂不是比墨无涯的左眼还灵？”
系统沉默两秒，钟磬轻响：“建议慎言。天机不可轻泄。”
“怕啥？”景无尘把扫帚转了个花，“现在九洲观众都是我后盾，他们刷的不是弹幕，是天道投票。”
他抬头，看向那几位长老：“你们要封我修为，可以。但得先问问——”
他扫帚一指天眼光幕：
“这三百万观众，同不同意？”
长老们脸色铁青，执法弟子掌心雷印再次蓄力。
使者咬牙，从怀中抽出一道金符，符上篆文如血，隐隐有魔气流转。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动用‘镇魔令’！”
景无尘眯眼：“镇魔令？你一个蜀山使者，拿魔道符咒？”
弹幕立刻刷屏：
“卧槽！这符是魅惑堂的‘断魂引’残篇！”
“打赏‘火眼金睛’，放大符文！”
“主播小心！这符能控心神！”
系统镜面瞬间放大符咒细节，八方卦象轮转，自动比对九洲禁符图谱。
“确认：玉面郎君‘断魂引’第七式，‘心蛊种’。”系统冷声，“建议立即启动‘弹幕护体’，防御值已跌破临界。”
景无尘冷笑，扫帚柄一挑，八卦盘随之一转，离位卦象浮现一层金光护罩，将他周身笼罩。
“家人们，”他声音清亮，“这波我不还手，就站这儿——你们说，他敢不敢用魔符镇压一个‘天命之子’？”
弹幕如海啸般涌来：
“他不敢！”
“打赏‘天道代行者’，求主播站着别动！”
“火箭冲关！火箭冲关！我要看仙门自打脸！”
使者举符的手，微微发抖。
他不敢落。
因为天机镜上，实时数据显示——九洲舆论支持率，已飙升至91.3%。
而他的个人声望值，正在以每秒0.5%的速度暴跌。
“你……”他咬牙，符纸在掌心颤抖，“你以为这点人气，就能改写天道？”
景无尘把扫帚扛回肩上，笑得懒散：
“我不是改写天道。”
他抬手一指天眼光幕，百万弹幕如星河倾泻，映得他眉目生光。
“我是让天道，听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