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扫帚柄滑落，在地缝间蜿蜒成纹。景无尘盯着那道自动勾勒出的祭坛轮廓，左腕上的镇妖手环微微一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没动，只把扫帚扛回肩上，竹节轻敲肩骨，发出几声不紧不慢的脆响。
“家人们，刚才那场直播，打赏的都记住了吧？”他在识海里咧嘴，“下期不叫《扫地僧魂归西天》，改叫《入职蜀山第一天，我扫出了个宗门秘闻》。”
话音刚落，天眼八卦盘边缘浮现一行小字：“蜀山已收到你的简历，审核通过。入职地点：山门玉阶，时限：一个时辰内。”
景无尘挑眉，抬脚就走。裂痕未愈的扫帚在他肩头晃荡，玉质纹路正从裂缝中缓缓蔓延，像是有生命般自我修复。
半个时辰后，蜀山山门前。
九十九级白玉阶直通云雾，两侧立着两尊石麒麟，口中衔着铜铃，风过时叮咚作响。一群外门弟子围在阶下，交头接耳，目光齐刷刷落在那个扛着扫帚缓步上行的少年身上。
“那就是新人榜第三？”一人冷笑，“靠直播砍熊火起来的？”
“听说连灵根都没测出来，纯靠观众打赏续命。”
话音未落，几人暗中掐诀，灵风骤起，卷起满地落叶，如刀片般朝景无尘面门袭来。
他脚步没停，扫帚轻点地面，竹节一旋，竟像指挥家挥动指挥棒般，精准接住九十九片飞叶。每片叶落帚头，皆发出“叮”的一声，清越如剑鸣。
人群鸦雀无声。
扫帚头金纹流转，翡翠光泽自裂痕中迸发，转瞬覆盖整根竹节，通体化作晶莹玉质，映着朝阳，宛如一柄未出鞘的仙器。
“恭喜获得新皮肤·玉净扫帚。”系统冷声响起，“建议改行当玉器鉴赏家，至少能混个掌门座上宾。”
“闭嘴。”景无尘咧嘴，“我这扫帚现在值多少灵石？打赏前十的，我给你们估个价。”
弹幕刚刷出几个“主播别凡尔赛了”，山门内钟声三响，仪式开启。
一名执事长老高声宣读：“景无尘，凭直播战绩位列新人榜前三，特准录入蜀山外门，赐弟子牌一枚，山门通行令一道。”
景无尘接过令牌，正要转身，忽听一声轻笑。
“等等。”
三长老墨无涯缓步而出，鹤氅无风自动，左眼青铜罗盘微微一转，映出七秒后的画面——景无尘跪地咳血，扫帚断裂，耳垂断簪滴落一滴血，正落在试炼地缝的“心”字祭坛上。
“即日起，景无尘调任练武场杂役。”墨无涯声音温和，却字字如钉，“每日清扫演武台，不得参与讲经，不得进入藏经阁，不得与其他弟子切磋。”
四周弟子哄笑。
“扫地僧终究是扫地僧。”
“还以为能进剑阁呢，笑死。”
景无尘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弟子牌，又看了看肩上的玉净扫帚，忽然笑了。
他把扫帚往肩上一扛，笑道：“扫地挺好，至少不会扫到你们的尾巴。”
话音未落，扫帚轻甩，玉质竹节划过青石地面，竟留下一道淡淡剑痕，灵气未散，久久不消。
人群哗然。
长老脸色微变，却未阻拦。
墨无涯袖中符咒悄然燃起一角，试图压制景无尘身上的人气香火波动。可就在符火初燃的刹那，天眼八卦盘自动回放画面，弹幕中悄然刷出一条匿名消息：“袖口有符！”
无人出声，无人点破。
景无尘已转身下阶，玉净扫帚拖在地上，剑痕一路延伸，像是在山门前刻下第一道宣言。
半个时辰后，练武场。
青石铺地，剑痕斑驳，角落堆着几把旧扫帚，沾满尘灰。一名弟子故意将一瓶灵液打翻在地，琥珀色的液体流淌开来，灵气四溢。
“新来的，”那人斜眼看着景无尘，“扫干净点，别把仙气扫没了。”
景无尘没说话，蹲下身，左臂伤口还在渗血。他用指尖蘸血，在青石板上画出一道简化符纹——正是地缝中那座血祭祭坛的轮廓。
扫帚轻扫，玉纹微亮，灵液竟被吸入帚身，化作一道微光在翡翠竹节中流转。
他站起身，扫帚一挑，灵液凝成水珠，悬于半空。
“家人们，这波叫‘以地为炉，炼液成丹’。”他咧嘴一笑，“打赏走一波？”
弹幕瞬间炸开：“主播扫地都带buff！”“建议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打赏‘辣条续命’，求直播扫掌门大殿！”
人气香火如潮涌入八卦盘，乾位悄然浮现新字：“逆命进度+1%”。
系统镜面闪过一行小字：“血引共鸣，命格扰动。”
“扰就扰。”景无尘甩了甩扫帚，玉质竹节嗡鸣一声，“反正我也没打算按天道写的剧本走。”
他正要收拾，忽然察觉耳垂一烫。
断簪残片微微震颤，与扫帚玉纹频率一致。一片不知何时附着在帚头的落叶，边缘浮现出极淡的蝴蝶纹，一闪即逝，随即被玉质纹理彻底吸收。
景无尘眯了眯眼，没说话。
远处，墨无涯站在山门石碑旁，指尖轻抚青铜罗盘，镜面中七秒未来的画面不断重演——依旧是扫帚断裂，跪地咳血，血滴祭坛。
可这一次，画面尽头，那道由血迹勾勒的祭坛轮廓，中央“心”字忽然扭曲，变成一个倒置的“血”字。
他眉头微皱，袖中符咒彻底焚尽，化作青烟。
“有趣。”他低声，“凡人之血，竟能扰动命轨。”
景无尘扛着扫帚走向练武场深处，玉帚拖地，剑痕未消。
一名弟子冷笑着将半袋灵米撒在台阶上：“扫吧，扫干净了，说不定能闻到点仙气。”
景无尘停下脚步，回头一笑。
“仙气我没闻过。”他扫帚轻点地面，“但我扫过的东西，从来不会白扫。”
他手腕一抖，玉净扫帚划出半圆，灵米尽数飞起，悬浮空中。
扫帚再一挑，米粒排列成行，竟组成一行小字：“打赏加更，今日扫三遍。”
弹幕瞬间刷爆：“主播卷王！”“建议成立扫地宗！”“打赏‘火箭冲关’，求直播扫锁妖塔！”
人间香火再度暴涨，八卦盘八方卦象轮转不息。
景无尘扛帚前行，玉帚映光，宛如执剑。
身后，那行由灵米组成的字迹缓缓消散，最后一粒米落下时，恰好压在先前那道剑痕的末端。
剑痕微微一颤，像是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