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帚柄上的那道裂纹，正一寸寸吞着金光，像是有条小蛇在竹节里游走。景无尘蹲在练武场边沿的青石上，指尖轻轻摩挲那道细痕，忽觉识海一震，青铜古鉴自行浮起，镜面波光荡漾，竟浮现出一行古篆——
“人气香火积满，天命通鉴首次大升级，开启。”
话音未落，整面古镜轰然炸开无数符文，如星雨倾泻，尽数灌入他识海。景无尘眼前一黑，耳中嗡鸣不止，仿佛有千百把剑在脑中同时出鞘，剑气横冲直撞，经脉如被犁过三遍。
“家人们……这波不是表演，”他咬牙挤出半句，“是系统它……想把我炼成人干。”
弹幕瞬间炸锅：“主播脸都绿了！”“快用辣条！”“建议立刻断开连接！”“打赏‘火箭冲关’，求别升了！”
系统冷哼一声：“升级岂容半途而废？汝之经脉脆弱如纸，正需剑意淬炼。放心，若魂飞魄散，本鉴会为你立碑，题曰：‘此处埋没一蠢货’。”
“你闭嘴！”景无尘怒喝，强行凝神，只见识海中青铜古鉴已展开一幅残卷，上书《蜀山剑典·初篇》，字字如剑，笔锋凌厉，光是注视便觉神魂刺痛。
他刚试图运转第一句口诀，一股狂暴剑意猛然冲出，直贯丹田。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整个人向后一仰，差点栽进排水沟。
“不行……这玩意儿不是人练的。”他喘着粗气，手指抠进青石缝里稳住身体，“像是拿筷子喝汤，结果汤里藏着把斩马刀。”
弹幕飞速滚动：“主播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试试！”“我爹教我写字就这么练的！”“双线操作，平衡灵气！”“打赏‘辣条续命’，助你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景无尘眯眼扫过天眼，忽然一怔：“等等……双线？”
他咬破舌尖，强提一口气，左手在空中缓缓画圆，意念牵引灵气顺任脉流转；右手同时结印走方，引气入督脉。两股气流原本互冲，此刻竟在奇经八脉中形成回环，如阴阳双鱼首尾相衔。
“成了！”他低吼一声，识海剧震，那股暴走的剑意竟被生生拉回轨道，顺着经脉缓缓归位。
系统沉默两息，终于开口：“……凡人以拙法驭天机，竟能成势。本鉴……略感意外。”
“意外个头，”景无尘抹了把嘴角血，“要不是观众救场，我现在已经变成剑典的批注了。”
他刚想喘口气，古鉴忽然一颤，残卷最后一式“归墟引”自行浮现，剑意如渊，竟要将他神魂吸入其中。他浑身剧颤，经脉寸寸欲裂，眼前发黑，连握扫帚的手都在抽搐。
“收不了！这招没写完！”他嘶声大喊，“谁家功法最后一招是黑洞？！”
弹幕齐刷刷闪过一句话：“用扫帚写弹幕！！”
景无尘一愣，低头看向玉净扫帚，又望向地面青石。
下一瞬，他猛然站起，扫帚为笔，剑气为墨，手腕一抖，凌空划出三道金光大字——
“666！”
剑气入石，字迹未散，竟泛起涟漪般的金纹，如活物般扩散开来。他再一挑帚，又刻下“牛批”“别死”，字字带劲，剑意竟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喝彩之语牵引，反向疏导，汇成一道微型阵法。
“妙啊！”他哈哈大笑，趁势将剩余剑意尽数导入地面，一时间，练武场中央金光大作，“666”三字自动旋转，竟拼成一个心形，与之前裂纹走向隐隐呼应。
系统终于沉默了三息。
随后，一声极轻的叹息响起：“此局……非天道推演所能涵盖。”
景无尘瘫坐在地，喘得像条被晒干的鱼：“你说啥？系统你也会认输？”
“非认输，”系统语气罕见地凝重，“是变量失控。众生之念，竟能逆改剑意流向……此非天命，乃人命。”
话音未落，古鉴镜面微光流转，浮现新提示：“检测到群体意志共鸣，解锁【动态留痕·Lv1】，可持续记录并播放观众情绪峰值。”
与此同时，玉净扫帚轻轻一震，裂纹处金光内敛，竟生出细密纹路，形如河图一角，隐隐与镜背图案呼应。
景无尘试着抬手，扫帚轻点地面，低喝一声：“留痕！”
一道金光自帚尖涌出，地面青石上赫然浮现一行动态文字：“主播牛批！”“打赏加更！”“辣条管够！”，字迹流转，如活物般跳跃，竟还带点弹幕飘过的效果。
“我靠，这不就是……会动的墙皮广告？”他咧嘴一笑，“以后扫地都能带特效了。”
他正得意，忽然扫帚一滑，剑气偏移，误触练武场边缘的禁制阵眼。一圈灵气涟漪荡开，嗡鸣作响，惊动了巡逻弟子。
两名外门弟子提剑赶来，见地上金光闪烁，字迹飘动，顿时一愣。
“这是……长老新设的训诫令？”一人皱眉，“‘别吵，主播在升级’？”
“还有‘打赏满千送头巾’？”另一人瞪眼，“哪位长老这么不正经？”
景无尘眼疾手快，扫帚一划，抹去原字，迅速改刻：“今日清修，诸事免问。违者罚扫三月。”
金光流转，字迹庄严，竟真有几分长老法谕的威势。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恭敬拱手：“打扰了。”转身离去。
景无尘长舒一口气，靠在石柱上，笑出声来：“家人们，这波我叫‘以假乱真·仙门诈骗’。”
系统冷哼：“技能初成便敢滥用，迟早惹出大祸。”
“惹祸也是以后的事，”他晃着扫帚，“现在我可是蜀山第一位能写字的扫帚匠。”
他正要收帚起身，识海忽地一沉，古鉴镜面浮现一行小字，字体与以往不同，带着一丝迟疑：
“下次升级，可能需要你死一次。”
景无尘笑容僵住，抬头望天。
阳光正好，照得扫帚玉纹闪闪发亮。
他低头，看着那道裂纹，轻声问：“你刚才……是不是说了‘死’字？”
系统没有回答。
扫帚尖上，一滴露水缓缓凝聚，顺着竹节滑落，在青石上砸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