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还难受吗？”余榴莲秀眉微蹙，有几分不多的担心，更多的是同情。
佟贵人不喜欢她，余榴莲能感觉出来，没人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但到底是生病的人，总归是会多宽容几分。
余榴莲是充满关爱的大家庭里长大的，天生就没有坏心，对于不喜欢自己的人还是能给出单纯的同情。
闻言，佟贵人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神情里带上些许的不自然，语带挑衅：“还是有一些不舒服的，幸得陛下龙气庇护，又赏赐了许多滋补药材，听说余答应是平民出身，应当没见过人参灵芝这些华贵之物，这便想着借花献佛，也宽慰余答应昨日未能侍寝的遗憾。”
“我不……”余榴莲正要说自己不觉得遗憾，对上翠文的眼神，突然警醒，自觉捂上嘴，把原本打算说的话咽回去。
佟贵人却觉得自己抓到了把柄，轻咳两声，趁机做出委屈状：“余答应的意思是不愿接受我的宽慰，一定要追究这件事了？”
陪在佟贵人旁边的大宫女星雨膝盖一弯就跪在地上，语气恳切：“贵妃娘娘，余答应，我家小主自小就受不得暑气，也不知怎么就中了招，实在不是存心的，若娘娘和答应要追究，都怪奴婢照顾主子不力，奴婢愿意领罚。”
何贵妃和余榴莲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就上升到这个地步了，何贵妃不自觉地往左手边的空位看了一眼，今日郑贵人说自己身体不适，没有一起用早膳，若是她在，必定能和佟贵人说上两句。
“行了行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把东西留下，回去好好休息吧。”何贵妃摆摆手，想把人打发走。
然而佟贵人今天特地来一趟的目的可不止于此，她只看着余答应：“贵妃娘娘宽仁，只是不知余答应是不是真心原谅？嫔妾心里实在愧疚得很，不得余答应原谅，只怕今晚难眠。”
余榴莲有些听不懂了，只好顺着贵妃的话说：“榴莲儿是真心的，佟贵人一定要好好休息呀。”
翊坤宫西侧殿里，郑贵人正素手煮茶，听青墨说起佟贵人来了的事情。
“小主，佟贵人入宫不久，却媚上欺下，行事嚣张，贵妃娘娘必定招架不住，余答应更不必说，您为何不去解围？这样贵妃娘娘便知道还是您对她更有用。”青墨问。
郑贵人不语，只轻提杯盖，撇去浮沫，待茶香悠然四起，才淡声说：“佟贵人虽有野心，却无撑得起野心的智慧，闹不出多大风波，而一样东西，日日在手边用，是觉察不出重要的。”
青墨恍然：“您是早知佟贵人会来挑衅，才故意没去和贵妃娘娘一同用早膳的？”
茶汤的热气刚散两分，外面忽然传来嘈杂声，内室的门被急促而轻巧的敲了两下，青书的声音响起：“小主，不好了，正殿那边佟贵人吐血晕倒了！”
郑贵人挑眉，面上却没有着急的神色，慢悠悠起身，看一眼青墨。
青墨会意，对着外面扬声：“我这就服侍主子起来。”
“不必梳妆了，就这样吧。”郑贵人看一眼铜镜里素面朝天的女子，容貌不算上等，在花团锦簇的后宫里更是普通，但胜在品性温和，不争不抢，皇上说过，和她待在一起，很放松。
一大早便闹得人仰马翻，何贵妃只觉得头疼得很，看见郑贵人匆匆赶来，先是眉头一松，随即面露关心：“怎么这么憔悴？你不舒服还是回去休息吧，这边有太医在呢。”
“听说娘娘这里出了事，未来得及梳妆，请娘娘恕罪，这是怎么了？”郑贵人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不解询问。
何贵妃愁眉苦脸，旁边的余榴莲也是不知所措，乌溜溜的大眼睛仓皇眨动着。
还是何贵妃的大宫女小春站出来说：“佟贵人带着东西来，说要为昨天耽误了余答应侍寝弥补，说了两句话便不知怎么的，吐血晕过去了。”
“太医怎么说？”郑贵人问。
小春看着里间，叹气：“太医刚赶来不久，还不知道呢。”
郑贵人四处扫了一圈，又问了小春几个问题，安慰贵妃道：“有这么多人看着，也没起冲突，想来是佟贵人病根未除，身体还虚着。”
说乱其实也算不上乱，只是吐血有些吓人，惹得人心惶惶，郑贵人说得有道理，稳住人心，进来进去的宫女脚步都踏实许多。
没一会儿，下了早朝的皇上也来了。
佟贵人的宫女星雨红着眼圈回话：“小主今日早晨刚舒坦些，便听说昨夜本该余答应侍寝，心里愧疚，坐立难安，带着上好的滋补品来看余答应，主子们都是正常聊天，也不知怎么小主就吐血晕倒了。”
皇上看一眼被点到名后慌张茫然的余榴莲，没有怀疑的心思，反而有些为昨天翻了牌子又反悔而产生些许愧疚，有心宽慰几句，到底佟贵人情况不明，还是没说什么。
一时间，没人说话，满屋子安静。
又等了好一会儿，太医面带犹豫地出来汇报：“佟贵人的脉象有些奇怪，臣不敢妄下结论，请陛下允准，再传两位太医来一同查看。”
在场众人神情各异，皇上沉思片刻，没有立即让人去传其他太医，而是道：“你直接说，有何奇怪？”
太医将头磕在地上，语气惶恐：“陛下恕罪，佟贵人的脉象之奇怪，臣医术浅薄，见所未见，实在不敢妄言。”
何贵妃时常需要诊脉调养，因此她身边的人传太医，无人敢怠慢，这次来的是太医院左院判鲁兆兴，医术是精湛的，但有一点，为人太过谨慎保守，说白了，就是怕死。
事情是在翊坤宫发生的，何贵妃又亲眼见到佟贵人一口血呕在地上，本就心慌意乱，听到这话更是心跳如雷，隐隐不适，看一眼皇上的脸色，说：“鲁太医，本宫日常调养的方子都是你一手调配的，你的医术本宫心里有数，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