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排队的人开始抱怨。食堂大妈翻了个白眼：「没钱别挡道！」
程岩掏出最后一张百元现金。找回的零钱里有个五毛硬币，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他没捡。
回到病房，父亲正在吃病友给的苹果，看见盒饭就皱眉：「又是这破菜！」
程岩没吭声，把饭放桌上。母亲拉他出去，塞给他两百块钱：「你去吃点好的，这儿我看着。」
程岩摇头：「不用。」
「拿着！」母亲硬塞进他口袋，「晚上……去见林珊？」
程岩点点头。
母亲叹了口气，眼圈发红：「为了小雨，能忍就忍吧。」
下午医生来查房，说手术安排在明早第一台。程岩在知情书上签字时，手抖得写不好名字。
父亲突然问：「钱哪来的？」
「借的。」程岩说。
「跟谁借的？你那些狐朋狗友谁有十万？」
程岩放下笔：「赵勇。」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就那个初中辍学的小混混？现在混得比你强？」
程岩没说话，走出病房。走廊上有个小孩在哭闹，妈妈抱着哄：「乖，爸爸明天就来看你。」
程岩在医院门口抽了半包烟，直到嗓子疼得受不了才停。他给赵勇发消息：「钱一周内还你。」
赵勇秒回：「操，跟我见外？当年你帮我写情书那事还没谢呢。」
程岩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六点半，他坐公交回小区。路过水果店时，老板喊他：「程哥，你家物业费单子贴门口了！」
程岩点点头，没停步。烧烤摊已经支起来了，林珊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穿着件从没见过的红裙子。
程岩刚坐下，林珊就推过来一瓶啤酒：「自己倒。」
啤酒沫溢出来，流到桌上。程岩盯着那摊泡沫：「小雨呢？」
「我妈带着。」林珊抿了口酒，「程岩，我们离婚吧。」
程岩的手停在半空。隔壁桌几个小年轻在划拳，笑得很大声。
「为什么？」他问。
林珊笑了：「你装什么傻？」她从包里掏出个信封，推过来。
程岩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林珊和一个男人在酒店门口，在车里接吻，在商场牵手。男人戴着绿水鬼，背影很眼熟。
「刘薇老公？」程岩认出那个背影。刘薇是林珊的闺蜜，去年嫁了个建材老板。
林珊挑眉：「对，他比你有本事多了。」
程岩把照片装回去，信封边角划破了手指，血珠渗出来。
「房子归我，小雨归我。」林珊说，「你每月给三千抚养费。」
程岩喝了口啤酒，冰得牙疼：「没钱。」
「那就两千。」林珊冷笑，「反正你也挣不到钱。」
烧烤摊老板端来一盘羊肉串，油滴在桌上，和啤酒沫混在一起。程岩拿起一串，铁签子烫手。
「他答应娶你？」程岩问。
林珊表情僵了一下：「关你屁事。」
「刘薇知道吗？」
「你他妈管得着吗？」林珊突然提高音量，隔壁桌都看过来。
程岩慢慢嚼着羊肉，肥肉部分没烤透，咬下去满嘴油腥味。
「离婚协议我打好了。」林珊从包里抽出几张纸，「签字。」
程岩没接。他盯着林珊的左手无名指——婚戒摘了，留下一圈白印。
「小雨知道吗？」他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