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热情,渐渐变成了不耐烦,最后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她没逼我,只是把我晾在一边,偶尔丢过来几个无关痛痒的普通客户让我练手,提成微薄得可怜。公司里那些光鲜亮丽的“资源”们,更是把我当空气。
我知道,我在这里格格不入,像个异类,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可一想到要回到那三千块倒贴房租的日子,那深渊般的恐惧又让我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就这样在极度的道德煎熬和生存的恐惧中,苟延残喘。
直到那通电话,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捅穿了我所有脆弱的伪装和犹豫。
电话是老家邻居张婶打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璐…璐璐!快!快回来!你爷爷…你爷爷被车撞了!在县医院…快不行了!!”
嗡——
我的世界瞬间失声,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我甚至不记得是怎么跟主管请的假,怎么买的最近一班火车票,怎么跌跌撞撞冲进充斥着消毒水味和绝望气息的县医院抢救室。
爷爷躺在惨白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像一片被狂风骤雨蹂躏过的枯叶。
他平时那么硬朗的一个老头,此刻却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我,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行浑浊的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那眼神,是未尽的牵挂,是无声的告别,是对这世界最后的控诉。
“肇事…肇事的人呢?!”我抓住旁边一个疲惫不堪的交警,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交警是个年轻小伙子,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跑了!路口监控恰好坏了…现场没目击者。我们排查了附近车辆,一辆黑色大奔…”
“特殊?!撞了人逃逸!再特殊他也是杀人犯!”我失控地咆哮。
交警把我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屈辱的无力感:“徐小姐,冷静点…对方…是‘腾龙集团’董事长的独子…你知道‘腾龙’吧?省里招商引资的重点企业,纳税大户…我们…我们还在调查取证…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我指着抢救室里生命体征微弱下去的爷爷,浑身都在发抖,“我爷爷等得起吗?!‘腾龙’?纳税大户?所以他的儿子撞了人就可以跑了?!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交警沉默地低下头,那沉默比任何辩解都更刺耳,更冰冷地宣告着一个事实:在绝对的权势和财富面前,普通人的命,甚至不如草芥。
爷爷最终没能撑过那个夜晚。他走得很痛苦,带着对肇事者的恨,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