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控制室闸机
铁门在背后合拢，像牙齿咬断退路。黑暗只持续了一秒，昏黄的壁灯便“滋啦”亮起，照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窄梯。梯级是铁板，锈迹斑斑，踩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仿佛下面是整节车厢的空腔。我贴着墙往下走，掌心全是汗，把那张旧车票攥得发软。越往下，霉味越重，像有人把潮湿的泥土塞进肺管。拐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突然开阔——一间老式控制室，四壁挂满继电器，红灯绿灯交替闪烁，像一群窥视的眼睛。正中央是一台比我年纪还大的闸机，屏幕闪着幽绿，像深夜的ATM。屏幕上只有一行字：
“请输入目的地：****”我咽了口唾沫，键盘是机械轴，“哒哒”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开。我敲下“暮云岭”，屏幕却弹出红字：“终点不存在，是否创建？”我愣住，后背瞬间贴上一层冰。什么叫不存在？那阿初在哪等我？
我低头再看车票，纸面被汗浸得透明，竟然浮现一行淡蓝墨水——“终点由你命名”。
我脑子里像被针扎，想起阿初最爱的小说里一句话：
“忘川尽头，时间无岸。”
我手指发抖，敲下“忘川”二字。
屏幕“叮”一声，整面墙开始转动，继电器“咔哒咔哒”像老式打字机。线路图的红线迅速重组，一条全新轨道在墙后亮起蓝光，像血管被重新缝合。闸机吐出一枚黑色硬币，沉甸甸，边缘锋利，刻着“单程”二字。我捏在手里，冰凉直透骨髓。
我知道，这不是票，是契约。
头顶传来列车远去的轰鸣，像一头巨兽在隧道里哀嚎。我深吸一口气，把硬币塞进闸机，跳上轨道旁那辆单人维修车。
启动键按下，电机嗡鸣，像心脏起搏。
蓝光尽头，黑暗裂开一道缝。
我对自己说：
“周凯，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维修车猛地一冲，风像刀，迎面割来。
第06章 单人维修车
维修车像被一脚踹出去的子弹，沿着蓝光铺出的新轨往前冲。风从耳边撕开，冷得连呼吸都结冰。我弓着背，把油门拧到底，指节冻得发紫，却不敢松手——怕一松，就连人带车被黑暗吞回去。轨道两侧没有隧道壁，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像掉进了巨兽的食道。车灯扫过的地方，偶尔浮现残缺的站牌：
“未命名”“废弃”“错误404”……
字迹被时间啃得残缺，像被谁用指甲刮掉真相。我心里发毛，却又忍不住想：阿初是不是也曾路过这些站？她是不是也在这条轨上喊过我的名字？维修车的速度表早已爆表，指针疯狂抖动，像随时会折断。我喉咙干得冒烟，却不敢眨眼。每一次眨眼，黑暗里就多出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我不敢看，只能死死盯着前方那一点蓝光。蓝光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我。忽然，车身猛地一震，像撞上了看不见的墙。我整个人被甩向前，胸口狠狠撞在车把上，疼得眼前发黑。车灯闪了两下，灭了。黑暗瞬间压下来，像一床湿透的棉被，把我整个人裹住。我摸索着去摸启动键，指尖却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一张车票，贴在车把上。车票是新的，纸质光滑，上面用红笔写着：“欢迎回家，周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