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与摘星台、与喧嚣人群完全相反的方向——下山的路,迈开了脚步。
“站住!”苏晚晴见他竟敢无视自己,还敢用那种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自己,怒火瞬间冲昏了头脑,“污蔑同门,扰乱庆典,还想一走了之?给我拿下这个疯子!”
几个围上来的内门弟子闻言,立刻狞笑着扑向楚风!拳风呼啸,带着炼气后期的灵力波动。
楚风甚至没有回头。就在那几道攻击即将及体的瞬间,他足下步伐诡异地一错,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倾斜,如同风中飘零的落叶,轻描淡写地让开了所有攻击。那身法灵动诡异,完全超出了炼气期弟子的范畴!
扑空的几人收势不住,狼狈地撞在一起,惊疑不定地看着楚风头也不回、一步步走向下山石阶的背影。那背影挺直,孤绝,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仿佛与这喧嚣喜庆的宗门彻底割裂开来。
“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苏晚晴气得跺脚,指着楚风的背影尖声咒骂,“楚风!你今日敢走,就是叛宗!等父亲出关,定要你……”
她的咒骂声被山风吹散,楚风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通往山门外的石阶拐角处。他走得决绝,没有半分留恋。
夕阳的余晖将楚风离去的背影拉得很长,孤寂地投射在冰冷的石阶上,最终彻底融入了山门外那片渐浓的暮色之中。凌云宗内,揽月轩前的喧嚣咒骂声浪,也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隔绝,迅速远去、模糊。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那灯火辉煌的宗门,没有去摘星台做无谓的尝试,更没有去寻找任何可能的盟友。前世用命换来的教训,一次就足够了。
他沿着一条鲜为人知的、布满荆棘的崎岖小径,凭借着前世对这片山脉的深刻记忆,如同一道无声的幽灵,向着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孤峰疾行。
那里,视野足够开阔,足以俯瞰整个凌云宗的山门。
当他攀上孤峰之巅时,最后一缕残阳正好沉入远山。巨大的黑暗如同墨汁般迅速在天穹蔓延开来。
凌云宗山门方向,护山大阵那淡金色的光幕在夜色中如同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琉璃碗,倒扣着群山,散发出柔和而稳固的光芒。
山门内,庆典的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一派歌舞升平。山门外,则是死一般的沉寂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楚风在一块冰冷的巨石上盘膝坐下,山风猎猎,吹动他染血的衣袍(那是他故意留下的前世痕迹,此刻却成了讽刺的装饰)。
他取出一个巴掌大小、边缘磨损得厉害的古旧水镜法器——这是前世他在一次外门任务中偶然得到的低阶玩意儿,除了能模糊地映照出人影,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勉强窥探到极远处灵力剧烈波动的景象。
他将体内仅存的一丝微弱灵力注入水镜。镜面一阵模糊的晃动,如同蒙上了一层水汽,勉强映照出山门外那片漆黑死寂的景象。
时间,在孤峰凛冽的寒风和山门内隐约的喧嚣中,一点点流逝。冰冷刺骨,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淬炼着楚风的神经。
他没有焦躁,没有不安,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他在等待,等待那场注定降临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