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点心？”她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没有嘲笑，反而带着点认真思索的味道，“我记得，你直播间上次有人刷这个词的时候，你好像……反杀了对面三个，丝血逃生？”她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一点极细微的笑意，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用影流之主，那个W影子换位躲掉关键控制的时候，弹幕都疯了，‘废物点心秒变国宴主厨’？”
草！我差点没绷住笑出声。这陈年烂梗她居然记得这么清楚！那时候确实极限操作了一波，弹幕瞬间从嘲讽变成满屏的“666”和“厨神”。被她这么冷不丁一提，当时那股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和成就感仿佛又回来了，冲淡了眼前的沮丧。
“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那点郁结却莫名松动了些。
“可在我这里，”阿离的声音放得更轻，像在分享一个秘密，“每一次胜利，无论大小，都很重要。”她抬起手，指向深蓝丝绒般的夜空。
“咻——啪！”
一束小小的、拖着金色尾焰的光点骤然升起，在极高的夜空中炸开，化作一朵细碎的金色星星，瞬间点亮了夜幕的一角。光芒映在她仰起的侧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也落满了星星点点的碎金。
紧接着，又是几束不同颜色的光点接二连三地升空，炸开。粉色的心形，蓝色的蝴蝶，绿色的四叶草……都是些系统里最基础、最便宜的烟花道具，炸开的图案甚至有些简陋。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只有烟花升空时细微的“咻咻”声，和炸开瞬间的光影无声地铺满视野。
“看，”阿离的声音带着一种纯粹的、孩子般的满足，“庆祝一下过去的胜利，也……给未来的胜利预支一点光？”她转过头看我，眼睛在烟花的映照下亮得惊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上心口，堵得喉咙发紧。训练赛的失利，队友欲言又止的眼神，教练紧锁的眉头……那些沉甸甸压在心头的现实，在这片寂静山谷和这简陋却璀璨的星光下，忽然变得遥远而模糊。
“傻不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鼻音，“浪费钱买这些。”
“心情好，不算浪费。”她答得理所当然，又仰头去看那转瞬即逝的光彩，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柔和得像一幅画。
那天晚上，我们没再提训练赛的糟心事。就肩并肩坐在那棵巨大的月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游戏里的趣闻，听她说某个副本里新发现的隐藏小彩蛋。山谷里只有我们俩，还有远处永不疲倦的溪流声，以及头顶那片被烟花短暂照亮、又迅速重归深邃的夜空。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种近乎奢侈的、被全然接纳的平静。
疲惫感终于像退潮般涌上来。眼皮开始打架。
“困了？”阿离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放得极轻极柔。
“嗯……”我含糊地应着，意识已经有点模糊。
然后，我听到了一点声音。
不是游戏里预设的BGM，也不是环境音效。
是哼唱。
非常非常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调子很陌生，不成曲调，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呢喃。那声音低低的，带着她特有的微沙质感，像最柔软的羽毛，一下，一下，轻轻拂过紧绷的神经末梢。没有歌词，只有几个简单音符的重复和缠绕，却奇异地编织出一张温暖而安全的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