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NPC？”他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某种冰冷的嘲弄，“你确定？”
他拿起桌上那瓶开封了的纯净水，慢悠悠地拧开瓶盖，倒了一点在杯子里。水流撞击杯壁的声音在骤然安静的包间里格外刺耳。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像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他什么意思？
“沈默！你丫别卖关子！”老王也察觉气氛不对，皱着眉呵斥了一句。
沈默没理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喉结滑动了一下。放下杯子时，他才重新看向我，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
“那个语音包，”他开口，语速不快，每个字却像冰锥一样，精准地凿进我的耳膜，“‘阿离’的语音包，音源是我录的。调试，也是我做的。”
“嗡——！”
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整个蜂群！震耳欲聋！
什么？！语音包？他录的？他调试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放屁！”我猛地站起来，动作太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沉重的实木椅子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血液疯狂地冲击着太阳穴，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怒火瞬间吞噬了理智。“沈默！你他妈嫉妒疯了是吧？有病就去治！阿离是女的！她的声音！她说话的语气！跟你有个毛关系！你算老几？！”
我指着他的鼻子，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声音嘶哑地咆哮，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他脸上：“你他妈连个辅助都玩不明白！整天就知道研究你那破数据！你懂什么叫感情？你懂什么叫陪伴？少在这儿放狗屁！”
包间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火药味十足的冲突震懵了，呆若木鸡地看着我们。
沈默依旧坐在那里，像风暴中心最平静的一块礁石。面对我狂风暴雨般的咆哮和赤裸裸的羞辱，他甚至没皱一下眉头。只是那双藏在碎发阴影后的眼睛，似乎更深、更沉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
不是指向我，也不是拍桌子。
那只骨节分明、过分干净的手，伸向了他自己外套的拉链。
金属拉链滑动时细微的“嘶啦”声，在针落可闻的寂静包间里，被无限放大，刺得人耳膜生疼。
拉链，一点点，向下拉开。
露出了他一直遮挡到下巴的脖颈皮肤。很白，在包间明亮的灯光下甚至显得有些缺乏血色。
然后，他的手指继续向上，移到了他左耳下方，靠近下颌骨边缘的位置。
指尖，轻轻点在了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我喷火的眼睛，都死死地盯在了他手指所指的地方。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左耳下方，靠近下颌骨边缘，那个位置……
一颗极小的、深褐色的痣。
不大，颜色也不深，就那么安静地缀在冷白的皮肤上。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向深渊拖拽！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个位置……这个大小……这个形状……
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猛地跌坐回旁边的椅子上，撞得桌子上的碗碟一阵叮当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只有那颗痣的影像在疯狂地旋转、放大，死死烙印在视网膜上！和手机壁纸上，阿离虚拟角色左耳下方，那颗在月栖谷的月光下都清晰可见的、一模一样的小痣！完美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