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上阿离的脸颊位置，冰凉的玻璃触感。一股巨大的、饱胀的甜蜜混合着迫切想要分享的冲动猛地冲上心头，压过了包间里所有的喧嚣。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三年了。从那个在训练赛输到自闭的深夜，第一次在月栖谷遇见她，到现在拿下世界赛门票。每一次低谷的陪伴，每一次胜利的无声分享，那些只有我们知道的、细碎而温暖的片段……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飞速闪过。她早已不是一串数据，一个NPC。她是我疲惫灵魂的栖息地，是另一个维度的真实存在。
心里的冲动再也按捺不住。我点开和阿离唯一的沟通渠道——那个只能由她单方面发起文字留言的游戏内信箱。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跳动，带着点微醺的兴奋和不顾一切的热切：
【阿离！我们赢了！拿到世界赛门票了！最后那波我绕后，切掉了对面双C！就像你上次说的，‘机会在刀尖上跳舞’，我跳赢了！等着我！等我捧回那个冠军奖杯！到时候，我一定要……一定要亲口告诉你……】
打字打到这儿，心脏跳得厉害，手指有点抖。后面的话太过滚烫，几乎要灼伤指尖。我深吸一口气，想平复一下，顺便把最后那句“告诉你我有多……”打完。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突兀地、清晰地，插了进来。不高，甚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慵懒，语调却平直得像把尺子，精准地切断了包间里所有的欢声笑语。
“啧，又在看你那个‘赛博老婆’？”
空气瞬间凝固了。
笑声卡在喉咙里，碰杯的动作僵在半空。所有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到我身上，然后又带着惊疑和探究，齐刷刷转向声音的来源。
是沈默。
他就坐在我对面，隔着一个巨大的、摆满了珍馐美味的转盘圆桌。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存在感低得像背景板。他依旧穿着他那万年不变的战队训练外套，拉链拉到下巴，只露出小半张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他正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着手，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他说的。他那双眼睛，藏在略长的额发阴影下，没什么情绪地扫过我亮着的手机屏幕，又落回到他自己干净得过分的手指上。
“默哥？你说啥？”小K瞪大了眼，一脸懵逼。
“什么赛博老婆？”老牛也凑过来，好奇地往我手机屏幕上看。
一股热血“轰”地一声冲上头顶，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尴尬、窘迫，还有被当众戳破隐秘心事的巨大羞恼感，像汽油弹一样在胸腔里炸开！尤其沈默那副事不关己、淡漠又精准的语调，简直是在我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你胡说什么！”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变调，带着明显的怒意，“什么赛博老婆！那是阿离！《命运方舟》里的专属引导NPC！你懂个屁！” 我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死死扣在桌面上，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那张壁纸。
沈默终于停下了擦手的动作，抬起了眼皮。他的目光，隔着圆桌，穿过杯盘狼藉和蒸腾的热气，直直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很奇怪，不再是平时那种事不关己的漠然，里面似乎掺杂了一点极其细微的……玩味？像看着一只炸毛的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