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三等丫鬟,也敢挡我们的路?” 一个尖嗓子的太监骂道,“七阿哥的药洒了,你担待得起吗?”
春桃急得满脸通红:“明明是你们自己撞过来的!”
苏晚推门出去:“住手!” 她挡在春桃身前,冷冷地看着那两个太监,“不过是个药碗,何必为难一个丫鬟?”
尖嗓子太监上下打量着她:“你又是哪根葱?敢管咱们的事?”
“我是苏晚,在七阿哥院里养病。” 苏晚挺直脊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这药若是重要,我赔给你们便是。若是故意找茬,就请回禀七阿哥,让他来评评理。”
那两个太监显然没料到她如此强硬,对视一眼,撂下句 “走着瞧” 便灰溜溜地走了。春桃拉着苏晚的手,眼眶红红的:“姑娘不该为奴婢出头的,他们是九阿哥院里的人,不好惹的。”
苏晚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有我在。” 话音刚落,就看见胤祐站在廊下,不知看了多久。
她心里一紧,正想解释,却见胤祐朝她走来,递给她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看看。”
苏晚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支银质的梅花簪,簪头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这是……”
“昨日见你发间无饰,想着或许能用得上。” 胤祐的目光落在她素净的发髻上,“在这宫里,太过素净,容易被人欺负。”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头看向他,恰好撞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日子在平静中悄然流逝。苏晚的身体渐渐好转,开始帮着春桃做些杂事。她发现胤祐虽身处皇家,却活得异常简朴。他的书房里没有金银玉器,只有满架的书和几盆兰花;他每日清晨都会亲自给那些花草浇水,动作缓慢却专注;他的左腿在阴雨天会疼得厉害,却从不在人前皱眉,只是独自坐在书房里,一遍遍临摹《兰亭集序》。
苏晚知道他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作为医史学生,她曾研究过古代跛行的治疗方法,那些粗糙的手法在现代看来简直是酷刑。于是有一天,她鼓起勇气对胤祐说:“阿哥若是信得过民女,民女或许能缓解您的腿疾。”
胤祐正在翻书的手顿住了:“你懂医术?”
“家父曾教过一些推拿的法子。” 苏晚半真半假地说,“或许能试试。”
胤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那天下午,苏晚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他的腿。褪去长裤后,那道从大腿延伸到膝盖的疤痕狰狞地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边缘已经有些发黑,显然是旧伤发炎了。苏晚的指尖轻轻拂过疤痕,能感觉到皮下组织的粘连。
“会有些疼。” 她轻声说,指尖开始按照现代康复手法按压穴位。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专业的精准,每一次按压都恰到好处地避开神经密集区。
胤祐起初还紧绷着身体,渐渐地,他放松下来,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苏晚抬头,看见他靠在椅背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少了平日里的沉稳,多了几分孩子气的脆弱。
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晚忽然想起博物馆里那枚刻着 “祐” 字的玉印,冰冷的玉石此刻有了温度。她悄悄起身,为他披上了件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