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替母入棺的三日通牒
雨刷器在玻璃上拍出重影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得像通了电。
苏清媛瞥见屏幕的刹那,指节攥得发白——发信人显示“未知”,
短信内容像淬了毒的冰锥:
【苏清媛,三日内归永安里穿红嫁衣,替你妈躺进陈家棺材的人,就会是你】。
屏幕光映着她惨白的脸,导航界面早成了死灰,
只有“永安里”三个褪色的路牌字,在暴雨里像块浸血的墓碑。
她猛踩刹车,轮胎碾过积水的轰鸣中,
仿佛听见电话那头的电流杂音里,藏着木头摩擦的细碎声,
一下下,像有人在黑暗里丈量着什么。
这栋青砖老宅在雨幕里蜷成个佝偻的鬼影。
朱漆大门虚掩的缝隙里,淌出股混合着霉味与烧纸的气息,
门环上的铜绿被雨水冲得往下淌,
在门楣积成道暗红的水痕,像道没擦干净的血。
屋檐下的红灯笼早被泡得发胀,烂成条破布的红绸子抽打门扉,
“啪嗒、啪嗒”,像有人用湿手在拍门。
“晚晚,进来。”
三姨婆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苏清媛推开门的瞬间,胃里一阵翻涌——
老人穿身簇新的藏青寿衣,银白的头发往下滴水,
发梢粘在寿衣领口,把那朵纸糊的白菊泡得发皱,
花瓣边缘晕开的水渍,像在慢慢渗血。
“您电话里说快不行了……”
苏清媛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三姨婆的手搭在门把上,指节泛着种死灰的青,
开门时的力度大得不像个垂暮老人。
“我死不了。”
三姨婆侧身让她进屋,寿衣袖口滑下去寸许,
露出腕间道青黑的勒痕,形状像道细麻绳,
“但苏家的债,得有人还。”
堂屋的光线暗得像口井。
供桌正中央摆着盏豆油灯,昏黄的火苗舔着灯芯,
把墙上外婆的遗像照得忽明忽暗——
照片里的女人穿民国学生装,斜插在鬓角的银蝴蝶簪,
蓝宝石在光线下亮得刺眼,像只盯着人的眼睛。
而供桌后立着的东西,让苏清媛的呼吸骤然停住。
那是口半尺长的红漆小棺材,棺盖描金的“囍”字被灯烟熏得发黑。
她盯着那字看了三秒,后颈的汗毛突然全竖起来——
那“囍”字根本不是一笔写成,是用无数个细小的“女”字,密密麻麻拼出来的。
“陈家的人今早来过。”
三姨婆往油灯里添了勺油,火苗“腾”地蹿高,照亮她嘴角诡异的弧度,
“说你外婆当年欠的,该由苏家最后一个女娃来还了。”
“轰——”
雷声炸响的同时,油灯毫无征兆地灭了。
黑暗像潮水般涌来,苏清媛听见寿衣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离她越来越近。
她想喊“姑婆”,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供桌方向,
有个模糊的影子弯下腰,指甲刮过木头的轻响“沙、沙”传来,一下,又一下,精准得像是在丈量棺材的长宽。
那声音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时,她突然想起短信里的话——
2 烧不掉的蝴蝶簪
后半夜的雨裹着股铁锈味,把西厢房的窗纸浸得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