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看着挺老实。」
「啧，人不可貌相。」
风言风语像苍蝇，嗡嗡嗡往耳朵里钻。我弯腰摆西红柿，余光瞄到隔壁杂粮柜的玲姐，平时最爱唠嗑，今天一见我走近，立马闭嘴，转身整理红豆，动作大得像赶瘟神。
我心里骂娘：老子偷啥了？偷你家 WiFi？可脸上还得笑，笑得苹果肌都僵。
3
十点，谣言升级。
收银台的小群里弹出一张照片：我蹲在冷库里，袖子卷到手肘，「19」露得明明白白。照片拍得刁钻，光线惨白，纹身像条蜈蚣趴在我胳膊上。配文更绝——
「大家注意，防损部盯紧点，别让人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我他妈合谁去？
我脑袋「嗡」一声，血直往太阳穴冲。手指哆嗦着点开撤回，晚了，截图像病毒，瞬间铺满十个群。再抬头，四周目光刷刷射过来，像探照灯，照得我无处遁形。
老李把我喊进办公室，门一关，他先叹气：「阿九，超市最怕舆情，你懂吧？」
我嗓子发干：「李哥，我没偷没抢，照片是昨天我搬货热的，卷了下袖子……」
「我信，可顾客不信。」他搓了搓秃顶，「上面让我『灵活处理』，你明白啥意思？」
灵活处理，就是劝退。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再给我三天，我把事情摆平。摆不平，我自己滚。」
老李盯了我半天，最终点头：「三天，别出乱子。」
4
从办公室出来，我像踩在棉花上。
回柜台的路上，几个宝妈推着购物车，远远绕开我，好像我身上带着电。
我心里窝火，又发凉。摆平？怎么摆？开直播自证清白？谁看。找造谣的人单挑？更坐实暴力倾向。
我蹲到货架最底层，假装理货，其实脑袋高速运转。
突然，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条塞进我手心。
我抬头，只看见玲姐的背影。
纸条上写着：
「冷库监控死角，有人故意拍照。想翻案，今晚十点，后门垃圾房见。」
我心跳猛地提速——原来不是全员恶人，还有卧底。
5
晚上十点，垃圾房酸臭味冲天。
玲姐戴着口罩，递给我一支旧 U 盘：「我表弟在防损部，照片原图在他电脑，拍你的人是阿坤。」
阿坤？夜班保安？那个面试时阴阳怪气的家伙？
「他收了外头生鲜供应商的钱，想把你挤走，换自己人进来。」玲姐压低声音，「U 盘里是原图和聊天记录，你自己看着办。」
我喉咙发紧：「姐，为啥帮我？」
玲姐翻个白眼：「我儿子也坐过牢，去年才出来。我知道里头啥滋味。」
她拍拍我肩膀，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我攥着 U 盘，像攥着一把刀。
6
回宿舍，我插上电脑。
屏幕亮起，照片属性显示拍摄时间：昨天 21:47，正是我加班搬货的时候。
聊天记录更劲爆——
阿坤：「把有前科的搞臭，区域经理答应给我三千红包。」
供应商：「最好让他自己滚，省得赔违约金。」
我胃里一阵翻腾，原来我只是他们交易里的一枚筹码。
可下一秒，我突然笑了。
既然他们把我当筹码，我就掀桌子，让他们血本无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