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东宫从不是世外桃源。皇后派来的云嬷嬷总用冰冷的眼神审视我,说我“出身卑贱,不配伺候太子”。其他皇子的眼线像苍蝇一样围着芳华苑,散播我“魅惑太子、祸乱东宫”的流言。
第一次危机来得猝不及防。三皇子萧煜在御花园拦住我,醉醺醺地扯我的衣袖:“听说你就是那个花船上来的美人?给本王弹支曲子,本王保你日后富贵。”
我攥紧怀中的琵琶,指甲掐进掌心。萧彻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玄色朝服猎猎作响,他一脚踹在萧煜心口:“三弟,孤的人,你也敢动?”
那是我第一次见萧彻动怒。他眼底的杀意比永定河的冰水更寒,三皇子被拖走时的惨叫声,让我浑身发冷。回苑的路上,萧彻一直握着我的手,掌心的温度却暖不了我心底的寒意。
“阿婉,别怕。”他停下脚步,月光照亮他眼中的复杂,“在这东宫,只有孤能护你。”
我以为这是承诺,却不知这护佑需要何等代价。那年冬天,我被诊出有孕,萧彻欣喜若狂,日日来看我,亲自为我剥橘子。可云嬷嬷带来了皇后的懿旨,说我“身份低微,恐损龙胎”,要将我送到皇家寺庙静养。
“孤不会让你走。”萧彻将我护在身后,与云嬷嬷对峙,“这是孤的孩子,谁也动不得。”
最终,皇后退了一步,却派了十个宫女“贴身伺候”。她们监视我的饮食起居,连萧彻送来的补品都要先验毒。我日渐憔悴,夜里总梦见花船的火海,惊醒时总能摸到萧彻放在我小腹上的手。
“等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孩,就立为皇长孙;若是女孩,孤便封她为长乐公主。”他吻着我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梦,“阿婉,我们会有很多孩子。”
可这个孩子没能来到世上。一个雪夜,我喝了云嬷嬷送来的“安胎药”,腹痛如绞,血染红了半床被褥。萧彻冲进房间时,我已经失去了意识,只听见他暴怒的吼声震碎了窗棂上的冰花。
醒来后,萧彻坐在床边,眼底布满血丝。他没有提孩子的事,只是紧紧抱着我:“阿婉,是孤没用,没护好你。”
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脆弱。我摸着空荡荡的小腹,泪水无声滑落。那时我还不懂,这只是我失去的第一个孩子,往后的失去,会比这痛千百倍。
第三章 凤冠恨
太子大婚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弹那首他教我的《凤求凰》。琴弦突然崩断,割破了我的指尖,血珠滴在琴上,像极了那天流产时的红。
萧彻娶的是镇国公的嫡女沈玉容。她出身高贵,才貌双全,是满朝文武眼中最合适的太子妃。大婚那日,东宫张灯结彩,红绸从宫门一直铺到正殿,而我被锁在芳华苑,连看热闹的资格都没有。
萧彻深夜才来,带着一身酒气和脂粉香。他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我,眼中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阿婉,”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这只是权宜之计。镇国公手握兵权,孤需要他的支持。”
“我明白。”我垂下眼,指尖的伤口还在渗血,“殿下不必解释。”
他突然将我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你明白什么?你以为孤愿意娶她?若不是为了将来能光明正大地立你为妃,孤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