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魂魄在他们头顶盘旋,静静地听着。
柔儿又问:“那王爷当年兵败流放……”
赵彦成抚摸着她的长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是我与你演的一出苦肉计。”
“不如此,怎能引出太子身后的那些老狐狸?”
“不如此,又怎能让皇上对我心生怜悯,给我执掌西疆兵权的机会?”
“昭华那个蠢女人,还真以为我要完了,准备动用她母亲的私库来救我。”
“幸好柔儿你机智,先一步解决了她,否则,那些财富落入我手,还真要费一番周折。”
柔儿娇笑起来,“能为王爷分忧,是柔儿的福气。”
原来是这样,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兵败是假的,流放是假的。
连他对我的那一点点好,都是假的。
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颗棋子。
一颗他随时可以舍弃,甚至用完后还要踩上一脚的棋子。
我心中最后一点对他的眷恋,彻底碎了,碎成了齑粉,再也拼凑不起来。
我看着他拥着柔儿,低头亲吻她戴着我孩儿骨骸的脖颈。
那一刻,我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怨毒。
赵彦成,柔儿。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5
兄长将那枚玉佩角带回了东宫,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
第四天,他出来了,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他召来了仵作,“那具焦尸,除了烧伤,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仵作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回殿下,那具尸骸……腹中有胎儿的残骨。”
“根据骨龄推断,死者已有近五月身孕。”
“而且,根据仅存的几块盆骨和齿根判断,死者年纪应在二十岁上下。”
兄长的手,握紧了剑柄。
二十岁,身怀有孕。
与被废黜的昭华公主,完全吻合。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他一直以为,妹妹只是任性胡为,让他蒙羞。
他割袍断义,是恨她不争,是气她自甘堕落。
却从未想过,他的妹妹是被人谋害,含冤而死,还带着未出世的孩儿。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妹妹从小到大巧笑嫣然的模样。
“兄长,这件衣服好看吗?”
“兄长,今日的功课好难啊。”
“兄长,等我嫁了人,你也要常来看我。”
那些声音,犹在耳畔。
可那个活生生的人,却成了一具焦炭。
他霍承渊,身为太子,掌管刑狱,却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护不住。
甚至在她死后,还亲手将一盆盆脏水泼到她的冤魂之上。
何其荒唐,何其可悲。
他睁开眼,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他起身,换上朝服要去靖王府。
我看着兄长的背影,魂魄中涌起一丝希望。
兄长。
你一定要为我和我的孩子,讨回公道。
6
靖王府门前。
兄长勒马停住。
他没有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下人们看到太子亲临,吓得跪了一地。
赵彦成和柔儿闻讯赶来。
“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赵彦成拱手行礼,姿态做得十足。
兄长没有看他,目光直直落在柔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