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等,等一个能带走母亲留给我的全部私库的机会。
那些财富,足以在漠北为他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我遣散了别院所有下人.只留了几个心腹,准备连夜将财宝装车。
就在那个雨夜。
柔儿来了,她没有穿素服,反而一身锦衣。
她对我笑得温婉又无害,她说:“姐姐,王爷有难,妹妹怎能独善其身。”
“妹妹已备好车马,我们一同去寻王爷吧。”
我信了她,喝下她递来的安神茶。
然后,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
别院里火光冲天,浓烟呛得我无法呼吸。
我看见柔儿站在火海之外。
她身旁,站着那个本该与我“私奔”的马夫。
马夫已经死了,心口处插着一把刀。
柔儿的声音,穿透烈焰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姐姐,你就安心地去吧。”
“你和你的孽种,只会成为王爷的拖累。”
“你放心,你的位置,妹妹会替你坐稳的。”
“你的财富,妹妹也会替你好好‘孝敬’王爷。”
火舌吞噬了我的身体,皮肤被烧焦的痛楚,深入骨髓。
连我腹中未满五月的孩子,也在烈火中与我一同化为灰烬。
我挣扎,我呼救,没有人听见。
只有柔儿得意的笑声,成了我最后的记忆。
3
魂魄是无形的。
我可以穿过墙壁,去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我飘进了靖王府。
如今,这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赵彦成不再是流放的罪人。
他平定西疆叛乱,立下不世之功,被父皇召回京城,加官进爵。
柔儿也如愿以偿,成了新的靖王妃。
她正坐在镜前,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脖子上那串佛骨璎珞。
那是赵彦成在宫宴上,为她一掷万金拍下的。
他说,这是西域高僧以自身佛骨打磨而成,给柔儿和她腹中的孩儿祈福安胎。
我的魂魄凑近了那串璎珞。
我的视线穿透了那温润如玉的表象。
我看见了,看见了每一颗所谓的“佛骨”之内。
那不是高僧的舍利,那是一截截小小的,森白的骨头。
指骨,趾骨,来自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孩。
我腹中那个,被烈火焚烧的孩子。
我的孩子,被他们剖腹取出,骸骨被磨成珠串,戴在杀害他母亲的凶手身上。
美其名曰,“安胎”,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恶毒的诅咒,更地狱的讽刺。
我没有眼泪,魂魄流不出泪。
但我感受到了比烈火焚身更甚千万倍的痛楚。
那痛楚化为无声的尖啸,撕裂我虚无的灵体。
我恨。
我好恨。
4
夜深了。
赵彦成来到柔儿的房中。
他为柔儿披上一件外衣,动作轻柔,“夜里凉,当心身子。”
柔儿靠在他怀里,满脸幸福:“王爷,您待我真好。为了我,竟在宫宴上斥责先王妃,不怕落人口实吗?”
赵彦成冷笑一声。
“一个秽乱宫闱,卷走钱财与人私奔的毒妇,有什么好顾忌的?”
“若不是为了她母家当年在朝中的势力,我根本不会娶她。”
“她不过是我往上爬的一颗棋子。”
“如今棋子无用了,自然要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