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卿闻言,脸上不见丝毫波澜,只微微垂眸,语气平淡无波:“在下白夜,并非沈墨卿。”
“白夜?” 萧云琅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好一个白夜。黑夜里的光?还是黑夜里的影?”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
白夜上前一步,想伸手搀扶,却被萧云琅嫌恶地避开。“不必。” 萧云琅冷冷道,“白夜是吧?你救我,所为何事?”
白夜直起身,负手而立,窗外的余晖勾勒出他挺拔而孤冷的侧影。“路见不平。”
“呵,” 萧云琅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嘲讽,“这世上,何来那么多‘路见不平’?尤其是在这京城暗流涌动之地。白公子若有要求,不妨直说。金银?权势?或是……我这条残命?”
白夜沉默片刻,抬眸看向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深渊。“萧公子多虑了。实不相瞒,在下略通武艺,正想寻个落脚之处。萧府遭此大难,正是用人之际。在下愿留下,为公子护卫周全,直到公子平安无事,或查明真凶。”
萧云琅眯起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白夜”。此人气质清冷,眼神沉静,看不出丝毫破绽。留下他,无异于引狼入室;可如今他重伤在身,府中防卫空虚,若真有人再行刺杀,他毫无还手之力。权衡利弊,眼前这个神秘的白夜,竟是眼下唯一的选择,亦是一场豪赌。
“好。” 萧云琅最终点头,语气依旧冰冷,“我允你留下。但白夜,你最好记住,你在我萧府一日,便需守我萧府的规矩。若让我发现你有半分不轨……”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杀意已足够明显。
白夜微微颔首:“公子放心。”
接下来的几日,白夜果然履行了他的承诺。他沉默寡言,却将萧云琅的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换药、喂水、清理,动作轻柔,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萧云琅心中的疑虑并未因此减少分毫,反而因他这份异乎寻常的“殷勤”而愈发浓重。他冷眼旁观,试图从白夜的一举一动中找出破绽,却发现此人滴水不漏。
夜,渐深。
萧云琅因伤势反复,辗转难眠。窗外月色如水,万籁俱寂。他隐约听到外间偏厅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煎药的声音?
他强撑着身体,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撩开窗纱一角望去。
只见偏厅的灯亮着,白夜正背对着他,站在药炉前,专注地搅动着药勺。火光跳跃,映在他清瘦的背影上,竟透出几分罕见的柔和。夜风寒凉,他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身形在灯火下显得有些单薄。
萧云琅心中疑窦丛生。府中医官早已开好药方,自有下人煎药,何须他亲自动手?
就在这时,白夜似乎感觉到药已煎好,伸手去取药罐。或许是动作过急,或许是体力不支,他身子微微一晃,左手下意识地扶住了桌沿。随着这一晃,他右袖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叮”的一声轻响,掉落在青石板地上。
白夜脸色微变,迅速弯腰捡起。
但这一幕,已落入萧云琅眼中。那是一株……灵芝?通体殷红如血,形状奇特,散发着淡淡的异香。萧云琅博览群书,依稀记得古籍中有载,世间有一种奇珍,名唤“血灵芝”,需以处子心头血,或至亲人血,日夜培育,方能成形,其效可生死人肉白骨,尤其对修补严重内伤有奇效。只是此物培育艰难,耗损巨大,早已绝迹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