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扭头。却对上了几张陌生的、写满了刻骨恨意的脸。
打头那个女人,一身贵得吓死人的香奈儿套装,妆画得一丝不苟,可那双眼睛,像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我身上。她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人。
没等我有任何动作,那女人已经像头发疯的母豹子,裹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和冲天的戾气,几步就冲到了跟前。动作快得吓人。
“贱货!偷汉子偷上瘾了是吧?!”
伴随着这声歇斯底里的嚎叫,她那涂着血红指甲、保养得宜的手,像铁钩子一样狠狠薅住了我精心打理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拽!
剧痛!头皮像是要被整个扯掉!眼前一黑,金星乱冒。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趔趄,手里的纸袋“啪”地砸在地上。
紧接着,狂风暴雨般的拳头指甲高跟鞋尖,带着冰雹似的恨意砸了下来。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响,只听见模糊的咒骂和周围炸了锅似的尖叫。
“打死她!不要脸的小三!”
“让你勾引别人老公!骚货!”
“扒了她!让大家看看这婊子什么玩意儿!”
“嗤啦——”一声刺耳的布料撕裂声。身上那件裴铮新送的、软乎乎的羊绒开衫,被一股蛮力从肩膀狠狠撕开!
冰冷的空气刀子似的刮在裸露的皮肤上,羞耻和恐惧瞬间把我淹没了。我徒劳地用胳膊护住胸前,拼命想把自己蜷缩起来,缩进地缝里。
“滚开!你们谁啊?!放开我!”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嘶哑地尖叫着,带着哭腔和抖。眼泪糊了满脸,那些狰狞的脸和周围举起的、闪着冷光的手机屏幕一片模糊。
那些镜头,像无数只贪婪的眼睛。
混乱中,不知谁的手狠狠推了我的头。
咚!
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在身后坚硬的玻璃橱窗上。沉闷的撞击声,骨头磕在硬物上的钝响。
剧痛猛地炸开,天旋地转,眼前的光影被浓稠的黑暗一口吞掉。身体软绵绵地滑倒在地,粗糙冰冷的地面贴着皮肤。
那些尖叫、咒骂、拍照的咔嚓声…都远了,像隔着一层厚厚的脏水。
最后的感觉,是后脑勺一阵阵尖锐的、恶心的胀痛,还有那呛人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混着灰尘和铁锈似的血腥气,一起沉进了无底的黑。
……
消毒水的味儿浓得齁人,直往鼻子里钻,我躺在硬邦邦的病床上,后脑勺一阵阵闷着疼,像有个小锤子在颅骨里不紧不慢地敲。
病房门“吱呀”一声轻响。我费劲地转动僵硬的脖子,视线模糊地聚拢。
是我的闺蜜,苏晓。她拎着个保温桶,踮着脚尖进来,眼圈肿得跟桃儿似的,一看就狠狠哭过。
见我睁眼,脚步顿了一下,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清清…醒了?”嗓子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快步到床边,把保温桶小心放下,“感觉咋样?头还疼不?”她伸出手,想摸摸我缠着纱布的头,又像怕碰疼我,手指蜷着收了回去。
“晓晓…”喉咙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一开口,扯到脸上的伤,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外面…咋样了?”
问得艰难,每个字都坠着铅。那些刺眼的闪光灯,冰冷的镜头,高高举起的手机…像噩梦的碎片,在脑子里乱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