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笔记本推回来,封皮上沾着的泥点蹭在桌面上,“快走,再闹下去,连我都要受牵连。”
中午的太阳把台阶晒得发烫,林晚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卖烤红薯的张婶推着车路过,往她手里塞了个烫手的红薯:“闺女,听婶一句劝,赵金彪的后台硬得很。前年那个姓刘的建材老板,就因为不给他供货,转天就被人发现漂在江里,尸首都泡肿了。”
林晚把红薯揣进怀里,隔着粗布感受那点微弱的暖意。她望着门楣上的国徽,金闪闪的麦穗在太阳底下晃眼。
父亲以前总说:“那是真金的,能照出妖魔鬼怪。”
第二天一早,保安室的水枪就对准了她。
高压水柱打在背上,疼得像鞭子抽。林晚把照片死死按在怀里,塑料布被冲得哗哗响。
穿制服的保安嘴里骂骂咧咧,手里的电棍在她面前晃悠:“赶紧滚!影响领导上班,把你抓起来关精神病院!”
她趴在台阶上,浑身湿透,怀里的照片倒没沾着水。
有穿皮鞋的公务员从旁边绕着走,鞋跟碾过她掉在地上的头发;有抱文件的秘书匆匆瞥了眼,又慌忙低下头,像是瞅见了什么晦气东西。
傍晚时,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台阶下。车窗摇下来,露出李胖子那张肥脸——赵金彪的副总。
他往地上啐了口痰,扔过来个牛皮纸袋:“这里面有二十万,签了这份自愿让地协议,就当你爸是病死的,这事就算了了。”
林晚捡起纸袋,掏出里面的协议看了眼,甲方签字处已经打印好了“林建国(已故)”,乙方是她的名字。
她抓起协议,狠狠摔在李胖子脸上:“你给我爸用的过期化疗药,医院的处方单我找到了,验尸能查出来!”
李胖子的脸瞬间涨红,他跳下车,指着林晚的鼻子骂:“不知好歹的臭娘们!给你脸不要脸是吧?信不信我让人把你卖到山里,给老光棍当媳妇,让你一辈子都回不来!”
围观的路人没人敢出声,有人掏出手机拍照,又赶紧删掉。
张婶提着水桶跑过来想帮林晚冲洗身上的泥污,被保安拦住推搡:“滚开!少管闲事!”
林晚看见张婶的手腕上有圈淤青,那是昨天给她送红薯时,被赵金彪的人打的。
第三天凌晨,天还没亮透,两个蒙面人突然从黑影里窜出来,将一桶秽物劈头盖脸泼在她身上。
黏稠的粪水顺着头发往下滴,腥臭味儿钻进鼻孔,熏得人直恶心。林晚刚想站起来,就被人按住肩膀摁在台阶上。
其中一个蒙面人掏出把匕首,在她眼前晃了晃:“最后警告你,再敢在这儿闹事,就把你舌头割了,扔到江里喂鱼!”
匕首的寒光映着她的脸,林晚却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带着股子豁出去的疯劲。
蒙面人被她笑得发毛,骂了句“疯子”,匆匆消失在黑暗里。
天亮时,林晚蹲在水池边,用冰冷的自来水一遍遍冲头发。
秽物的臭味钻进了毛孔,洗了十几遍都散不去。
她望着水池里自己狼狈的样子,额头上的伤疤在水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凑过来,是环卫工老李。
老人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