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是我的“好闺蜜”,苏蔓。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连衣裙,衬得小脸愈发苍白,眼眶红肿,脸上泪痕未干,一副悲痛欲绝、摇摇欲坠的模样。此刻,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米白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信封,信封边缘已经被她的手指捏得有些变形。她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才敢直视王照棠那冰封般的侧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这是瑶瑶……出事前……托我保管的……”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那句话说完,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决绝,“……她说……如果她有什么不测……让我务必……亲手交给您……”
苏蔓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凝滞的空气里激起了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王照棠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那双冰封的、毫无温度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聚焦在苏蔓身上,或者说,聚焦在她手里那个刺眼的米白色信封上。那目光锐利如解剖刀,带着一种审视死物的冷酷,刮过苏蔓惨白的脸,最后定格在那封信上。
“交给……我?”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丝毫情绪,却莫名地让人脊背发寒。
苏蔓被他看得浑身一颤,几乎要拿不稳那封信。她用力地点着头,眼泪又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是……是的……瑶瑶说……这是她……最后想对您说的话……很重要……”
很重要?
王照棠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太冷,太淡,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冰面上掠过的一道裂痕。
他没有立刻去接。
灵堂里静得可怕。香烛燃烧的噼啪声,福伯压抑的粗重喘息,苏蔓强忍的抽泣,还有无数道或惊疑、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苏蔓和她手中那封“遗书”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终于,王照棠动了。
他伸出了手。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曾无数次签下动辄上亿合同的手,此刻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姿态,接过了苏蔓颤抖着递过来的信封。
信封很薄,没什么分量。
他捏在指间,目光沉静地落在上面。没有名字,没有落款,只有一片空白。就像慕容瑶这个人,在他生命里留下的痕迹一样,苍白,单薄,随时可以抹去。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修长的手指,异常平稳地、沿着信封的封口,轻轻一划。
“嘶啦——”
纸张被撕开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灵堂里,清晰得如同裂帛。
王照棠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冰冷的优雅。他从撕开的封口里,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不是信纸。
首先滑出来的,是一张薄薄的、对折起来的、印着医院抬头的纸片。
他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面无表情地将那张纸片完全展开。
灵堂里光线不算明亮,但足够看清那纸片上印着的深蓝色字迹和那个冰冷清晰的医院Logo。
那是一张……孕检报告单。
姓名:慕容瑶。
年龄:23岁。
检查项目: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HCG)定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