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开国嫡长公主萧涟涟,却活得连狗都不如。

驸马纳妾那日,我强忍腹痛为他奉茶,全京城都在笑我痴情。

他们不知道,我每日喝的避子汤里都掺着慢性毒药。

更不知道我夜夜在密室绘制皇宫暗道图。

直到二十岁生辰那夜,母后临终说的“礼物”终于降临。

一本泛着幽蓝的命书浮现在我掌心,第一页赫然写着:

“弑君者,萧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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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寒风卷过驸马府朱漆剥落的门廊,刮起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跌进回廊下冰冷的石缝里。那风带着股湿冷的铁锈味,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我,萧涟涟,昔日大梁开国皇帝萧金峰与开国皇后姜昭的嫡长女,此刻却像片被遗忘的枯叶,蜷缩在正厅角落一张硬木圈椅里。

身上的锦缎宫裙是前年的旧物,袖口磨出了毛边,黯淡的绯红衬得我脸色愈发青白。小腹深处,熟悉的、冰锥般的绞痛又开始了,一下,又一下,狠狠戳着。是了,又到时辰了。

“公主,药……熬好了。”奶娘孙嬷嬷的声音又轻又哑。她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浓黑药汁,浑浊的眼里全是压不住的心疼和深切的悲凉。

那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浓烈的苦味里,一丝极淡、极隐蔽的甜腥,像毒蛇的信子,冰凉地舔过我的喉咙。

避子汤?呵。更是每日一剂、悄无声息蚀骨焚心的穿肠毒药。我那位好驸马谢怀安的“体贴”,全在这碗汤药里了。

我垂着眼,没有半分迟疑,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白瓷碗。

指尖触到滚烫的碗壁,灼痛感让我混沌的神智短暂地清明了一瞬。碗沿抵住干裂的唇,苦涩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一路烧灼,一直烫到那抽痛的小腹深处。

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咬住牙关,硬是将涌到喉头的恶心压了下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空碗递给孙嬷嬷的瞬间,厅外骤然喧嚣起来。鼓乐声、喧闹的贺喜声、车马声浪般涌进这死气沉沉的正厅。

“来了来了!新娘子进门了!”

“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啊!”

“驸马爷真是好福气,双喜临门!”

脚步声杂沓,簇拥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大红喜服,映得谢怀安那张原本算得上清俊的脸,此刻只觉面目可憎。

他满面春风,眼角眉梢是毫不掩饰的意气风发,目光扫过角落里的我,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一丝如愿以偿的快意,还有……一丝冰冷的警告。

仿佛在提醒我,今日这场“喜事”,是他赐予我这个失势公主最后的“体面”。

“殿下,”他走到我面前,声音温润,却字字如冰,“今日是芸娘进门的好日子,按规矩,您该给她奉盏茶。全了这礼数,也显得咱们府上和睦,您最是贤良大度不过。”

满厅的贺客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那些目光,好奇的,嘲弄的,幸灾乐祸的,像无数根无形的针,密密麻麻扎在脊背上。

大梁开国嫡长公主,为夫君新纳的妾室奉茶?还有比这更响亮的耳光,更彻底的羞辱吗?角落里似乎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小腹的绞痛猛地加剧,像是有一把钝刀在里面反复搅动,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勉强拉住了濒临崩溃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