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画面并未结束。紧接着,另一幅景象浮现:还是那个青色小瓷瓶,被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那手……我认得!是谢怀安的心腹管家!)递给了芸娘!

芸娘那张娇媚的脸上,此刻满是刻毒的算计和得意,她小心翼翼地将瓶中无味的粉末,一点点掺进了我每日必饮的“补药”之中!

原来如此!毒是父皇授意!经谢怀安之手!再由这新入府的贱人亲自执行!环环相扣,层层递进!只为让我这个碍眼的“前朝嫡血”,悄无声息地“病弱而亡”!

“嗬……嗬嗬……”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低吼,一股腥甜直冲喉头。不是悲伤,是滔天的恨意!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十年隐忍,步步惊心,换来的不是一丝怜悯,而是亲生父亲处心积虑的绝杀!

幽蓝的书页上,光晕再次流转,画面切换。这一次,显现的竟是我自己!

画面中的我,形容枯槁,面如金纸,正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气若游丝。旁边标注着一行幽光小字:“癸卯年冬,毒入肺腑,药石罔效,薨。” 时间……就在三个月后!

癸卯年冬……三个月!命书冰冷地宣判了我的死期!

反噬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比之前窥探时猛烈十倍!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搅碎、撕裂!

眼前彻底陷入一片血红,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我再也支撑不住,“噗”地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

猩红的血点溅落在幽蓝的命书光芒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瞬间被蒸发,只留下几点焦黑的痕迹。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顺着冰冷的石壁滑倒在地。

冰冷的石地透过薄薄的衣衫,将寒意刺入骨髓。浓重的血腥味在狭窄的密室里弥漫,混杂着泥土和旧木的腐朽气息,令人窒息。

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胸腔里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全是铁锈的腥甜。眼前模糊一片,只有命书那幽蓝冰冷的光芒,如同冥河彼岸的鬼火,在血色的视野里固执地跳动着。

三个月……命书用我的血,清晰地标注了我的终局——癸卯年冬,毒发身亡。

父皇的毒,谢怀安的刀,芸娘的药……他们织就了一张细密的死亡之网,只等我这只早已无人在意的困兽,在寒风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十年隐忍,步步为营,原来不过是一场徒劳的笑话?母后用命换来的“礼物”,难道只为让我更清晰地看清自己的死状?

不!绝不!

一股混杂着剧痛、腥甜和滔天恨意的力量,猛地从四肢百骸深处炸开!像是濒死的凶兽发出的最后咆哮。我不能死!至少,绝不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他们的算计里!

弑君……那两个字如同深渊里的魔咒,带着毁灭的气息,再次浮现在混乱的脑海。

冰冷,疯狂,却又是此刻唯一能撕破这绝望死局的利刃!

手指因剧痛和脱力而剧烈颤抖,沾满了自己温热的血。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染血的指尖再次狠狠按向那悬浮的幽蓝命书!意念如同燃烧的箭矢,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射向书页!

目标——萧金峰!我的父皇!大梁的开国皇帝!

我要看!我要看清这条绝路上的荆棘和深渊!我要知道,这“弑君”二字之下,究竟埋藏着怎样的因果和……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