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起地上的银针,
对着光看 ——
尖儿上,
映出我眼底的红!
草堆里的虱子爬过手腕,
旧疤新伤叠在一起,
像条丑陋的蜈蚣。
还有一天?
不,
不到一天了。
风从破窗灌进来,
带着桂花香 ——
李明月的味道!
我捂住嘴,
没让自己吐出来。
墙角的火盆早灭了,
只剩点火星,
像谁没烧尽的眼睛。
我对着火星笑:
林薇啊林薇,
这盘棋,
你可不能输!
毕竟,
黄泉路上,
我不想再看见沈家的人了,
一个都不想!
2
王太监跑到门口,突然停住脚,回头瞪我。
“你要是骗我,我扒了你的皮!”
我没应声,蜷回草堆里,故意把后背对着他。
他啐了口唾沫,拔腿冲出去,脚步声震得冷宫的木门吱呀响。
听见鸽子扑棱棱飞起来,我才直起腰。
摸了摸发髻,凤钗碎片果然没了。
指尖在砖缝里蹭了蹭,血泥糊满指甲缝。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是王太监的,比他沉。
我抓起地上的破碗片,藏在袖管里。
门被推开,是个小宫女,脸吓得惨白。
手里端着个木盘,上面放着碗清水,两个干硬的馒头。
“娘娘…… 王公公让我来伺候。”
她说话时,眼睛直往我胸前瞟,那里还沾着血渍。
我盯着她的手,指关节处有层薄茧,像是常做针线活的。
“放下吧。” 我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她把盘子搁在石桌上,转身要走。
“等等。”
我突然开口,她吓得一哆嗦。
“王公公去哪了?”
“说、说去教坊司……” 她头埋得更低,“还让我盯着您,有动静就…… 就放信鸽。”
我笑了笑,拿起一个馒头,掰成两半。
“这个给你。”
我把半块递过去,她犹豫着不敢接。
“吃吧,” 我晃了晃手里的碗片,“不然,我现在就放信鸽说你私通废后。”
她一把抢过馒头,塞嘴里使劲嚼,眼泪掉下来,混着馒头渣。
“谢娘娘…… 谢娘娘……”
“你叫什么?”
“小翠。”
“小翠,” 我凑近她,“帮我个忙,事成之后,我让你去镇北侯府当差,比在宫里强。”
她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吓人。
“王公公回来要是问,你就说我一直在哭,说愿意认罪了,只求饶过二姑娘。”
小翠点头如捣蒜,把剩下的半块馒头也塞进怀里。
“那…… 那信鸽?”
“不用管,” 我拍了拍她的肩,“有我呢。”
小翠走后,我拿起那碗清水,慢慢喝。
水是凉的,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压了压灼痛感。
我知道,王太监肯定会去教坊司。
他怕沾了 “晦气”,更怕李明月怪罪。
至于那密诏残角,能不能被镇北侯府的人捡到,就看天意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外面传来王太监的骂声。
他回来了,火气比刚才还大。
“沈清辞!你又耍什么花招?”
他冲进来看见我,愣住了。
我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另一个馒头,慢慢啃。
“怎么?” 我抬眼看他,“不去教坊司给我二妹传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