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队,滨江局送来了协查文件。” 助手小李敲门进来,文件袋上的火漆印还没干透,红色的印记像一滴凝固的血,“陈明申请共享你那边的边境线人资料。”
童康拆开文件袋的手指突然停住。封口处沾着一根极细的蓝色线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与烟盒纤维属于同批次布料。他想起抓捕那天,陈明的冲锋衣袖口确实有处勾破的痕迹,当时只以为是混战中被铁架刮的,现在想来,那更像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线人老吴的录音在耳机里沙沙作响,电流杂音中突然跳出一句清晰的话:“那个戴银戒的总摸烟盒,他知道我们的窑在哪。” 童康猛地坐直身体,耳机线被扯得晃动起来。老吴在三天前的行动中 “牺牲”,尸体被发现时,左手紧攥着一枚被捏变形的银戒,戒面的划痕与陈明那枚如出一辙。
他鬼使神差地调来了陈明的配枪记录。厚厚的档案袋里,纸张泛黄,记录着十五年的从警生涯。上个月十三号,陈明上报枪支意外走火,附有详细的弹道检测报告。童康将报告上的弹壳编号输入系统,屏幕上跳出的结果让他瞳孔骤缩 —— 与 7 号窑现场找到的弹头完全吻合。而那天的执勤表显示,他本该在三十公里外的物流中心蹲点。
暴雨再次袭来时,童康站在 7 号窑的暗道里。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潮湿的岩壁,在拐角处照出一枚嵌在泥里的银戒,戒面刻着极小的 “明” 字,内侧磨损得发亮,像被人反复摩挲过千万次。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夹起,放进证物袋,袋口密封时发出的轻响,在空荡的窑洞里格外清晰,像一声叹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陈明的消息跳出来:“明晚八点,码头三号吊臂下交易,老吴的上线会来。” 定位坐标精确到米,与老吴生前最后一次传递的信息分毫不差。
童康的拇指悬在 “收到” 按钮上,指尖的汗濡湿了屏幕。通风管里的呼吸节奏、烟盒上的字迹、走火的枪支、“牺牲” 的线人…… 这些碎片像拼图般在脑海里慢慢合拢,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他突然想起陈明眉骨的疤。资料里说是三年前抓捕行动中被毒贩砍伤,可老吴的卷宗里有一张照片,三年前的陈明参加表彰大会时,穿着笔挺的警服,眉骨光洁如新,连一点疤痕的影子都没有。那道疤,更像是后来纹上去的,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童康将银戒放在台灯下,戒面的 “明” 字在光线下扭曲变形,像一个正在冷笑的面具。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地生根发芽,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3 生死较量
码头的海风裹着浓重的鱼腥味,灌进童康的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他蹲在集装箱后面,第七次检查藏在鱼箱里的微型炸弹。定时器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 “40:00”,红色的数字像跳动的火焰,映在他眼底。足够了,足够让真正的 “老板” 露出马脚,足够让这张虚伪的假面彻底破碎。
陈明的身影出现在吊臂下,黑色冲锋衣被海风得猎猎作响,像一面即将坠落的旗帜。他仰头看了一眼吊臂上的编号,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银戒,动作与老吴描述的一模一样,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