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陈明突然低喝一声,另一只手迅速扯开西装内袋,露出藏在夹层的微型记录仪,屏幕上跳动着微弱的波纹,“仓库东墙有监听设备!”
童康的动作僵在半空,果然听见墙角的通风管传来极其细微的电流声,像一只被捏住翅膀的蚊子在绝望地挣扎。他突然明白过来,刚才的对峙全落在了别人耳里,而他们俩,不过是棋盘上被无形的手推着走的棋子。
仓库外突然爆响的警笛声印证了这个猜测。陈明拽着他往通风管道爬,铁栅被踹开时溅出的锈屑落在童康颈间,痒得他想打喷嚏,却只能死死忍住。“我的人在抓制毒团伙,” 黑暗中陈明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带着喘息的热气,“你的线报把我们引到同一个陷阱里了。”
通风管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童康跟着前面的身影艰难挪动,膝盖反复撞在管壁的凸起处,钝痛一阵阵传来。疼痛让他异常清醒 —— 陈明的呼吸节奏太稳了,对管道结构的熟悉程度绝非临时勘察能做到,就像他早就知道这条路能通向哪里,每一个转弯、每一处障碍都了如指掌。
从排水管滑落到后巷时,暴雨正好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童康抹了一把脸,雨水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呛得他咳嗽起来。他看见陈明正对着加密通讯器低吼:“三组去地下室,反应釜应该藏在锅炉后面!” 挂掉通讯器的瞬间,他突然抓住童康的胳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小心仓库西南角的货箱,夹层里有真东西。”
警灯在雨幕里炸开红蓝光晕时,童康的支援正好赶到。当陈明的队员从东仓库拖出七个戴头套的人,他的人也在西南角货箱夹层里搜出了真正的五十公斤晶体。双方亮证的刹那,雨珠在两本证件上同时砸出细碎的水花,折射出复杂的光。
“误会。” 陈明扯掉湿透的西装外套,警服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眉骨的疤在雨里泛着水光,“童队,这盘棋比我们想的复杂。”
童康望着被雨水冲散的假晶体,突然想起通风管里陈明的呼吸节奏 —— 三短两长,与毒贩常用的联络暗语完全一致。一个模糊的疑团在他心底悄然滋生,像雨后墙角蔓延的青苔。
2 裂痕滋生
第七天的证物袋在办公桌上投下菱形的影子,童康盯着里面那个被踩扁的烟盒,指腹反复摩挲着锡纸内侧的铅笔字:“7 号窑,寅时。” 字迹潦草却有力,笔锋处带着一种独特的弯钩,像蛇的尾巴。
寅时是凌晨三点,正是三天前陈明带队突袭废弃砖窑的时间。技术科的报告刚送过来,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报告上清晰地写着,烟盒边角的纤维与陈明冲锋衣内衬的布料匹配度 99%,打印纸的墨色在阳光下泛出刺眼的白,像一根针,扎在童康的视网膜上。
他调出砖窑行动的执法记录仪画面,指尖在播放键上悬停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了下去。画面里,陈明第一个冲进窑厂,战术手电的光柱在黑暗里扫过,照亮了满地的化学容器。然而,就在最关键的三号窑洞前,他的脚步顿了整整三秒。就是这三秒,让主犯从暗道溜走,只留下半壁墙的化学公式和刺鼻的氨水味,像一个嘲讽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