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愣住了。她一直以为父亲是被逼无奈,原来……
“你父亲是忠臣,”他望着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可朕那时被圈禁,身边全是眼线,不得不防。他怕朕不信,才让你入宫做‘眼线’,实则是想让你在朕身边,护朕周全。”
她忽然想起那年东宫失火,她扑过去挡在他身前,并非一时冲动。父亲送她入宫前夜,曾红着眼嘱咐:“太子是天命所归,只是眼下难些。婉儿,你护着他,也是护着沈家,护着这天下。”
“那淑妃……”她声音发涩。
“她兄长贪墨是真,”他沉声道,“巫蛊是你设的局,朕知道。但她留着,始终是个祸患——不仅是你的,也是朕的。”
原来他什么都清楚。清楚她的算计,清楚她的不安,甚至清楚她藏在狠厉背后的那点怯懦。
他抬手抚上她鬓角的断簪,金箔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那日在假山后,朕说你是棋子,是说给淑妃听的。”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断口,“可在朕心里,你从来都不是。”
4 信任裂痕
沈微婉望着他,忽然就落下泪来。这三年的委屈、惶恐、挣扎,像被这泪水冲开了个口子,哗啦啦全涌了出来。她抬手捶打他的胸膛,哽咽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让我猜了这么久……”
他任由她打着,忽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因为朕怕,”他声音低哑,“怕你知道了真相,会怨朕利用你父亲,怕你觉得这宫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连朕这点心意,都成了算计。”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沈微婉看着他眼底的红丝,忽然就懂了。这深宫之中,谁不是戴着面具过日子?他是君王,更是如履薄冰的孤家寡人,连一句真心,都得藏在层层算计里。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指腹擦过他眼下的青黑。“陛下,”她轻声说,“这支簪子,臣妾戴着挺好。”
他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像融了雪的春山。“那朕再给你缀些宝石,让它比七宝簪还华贵。”
“不必了,”她摇摇头,指尖点了点金箔裹住的断口,“这样就好。碎过,才知道疼;补过,才懂得惜。”
他低头吻上她的发顶,鬓角的断簪硌在两人中间,却不觉得疼了。妆台上的奏折还摊着,朱批的字迹力透纸背,可此刻,那些江山社稷的重负,似乎都暂时落在了脑后。
长信宫的烛火昨夜换了新的灯芯,此刻在晨光里明明灭灭,映着镜中相依的人影。沈微婉忽然觉得,那支碎过的玉簪,裹着金,连着心,倒比世间所有完好的珍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