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从怀中取出枚金箔,细细将断口裹住,再簪回她发间。“金能补玉,”他低头,唇擦过她的鬓角,“就像朕欠你的,总能慢慢补上。”
烛火忽然亮了些,映着他眼底的红丝。沈微婉抬手抚上发间的簪子,金箔的凉意混着玉的温润,竟比那满头珍珠更让人安心。
3 棋局真相
窗外的风卷着雪沫掠过,长信宫的烛火,这一夜似乎格外暖。金箔裹住的断簪在发间沉了两日,沈微婉总觉那凉意顺着发丝往骨头里钻。
这日晨起梳妆,小宫女青禾捧着镜匣进来,眼尾悄悄瞟她鬓角:“娘娘,这支簪子虽别致,终究是断过的,不如换支赤金点翠的?昨儿尚衣局新送了批首饰来。”
沈微婉对着菱花镜抬手抚上簪子,金箔边缘被发丝磨得有些发亮。镜中映出的人,眉梢眼角比三年前柔和了许多,只是眼底那点戒备,像淬了冰的针,藏得再深也终究是在的。
“不必了。”她淡淡道,“陛下亲手缀的金,换不得。”
青禾喏喏退下时,殿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陛下驾到——”
玄色龙袍裹挟着寒气涌进来,他刚从早朝退下,朱批的奏折还攥在手里。“在看什么?”他径直走到镜前,从镜中望着她,指尖轻轻点了点那支断簪,“还合衬?”
沈微婉避开他的目光,起身要行礼,却被他攥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滚烫,烫得她像被火燎了似的缩回手——那点下意识的闪躲,让两人间的空气都凝住了。
他喉结动了动,将奏折往妆台上一放,明黄的封皮在螺钿盒旁格外刺眼。“淑妃的兄长在江南贪墨赈灾银,朕已命人查抄了。”他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父亲当年在江南任巡抚时,与淑妃兄长往来密切,要不要朕也一并查?”
沈微婉猛地抬头,镜中她的脸色白得像纸。三年前父亲倒戈,原是手握他通敌的密信,如今他要翻旧账,只消一句话,沈家满门都得陪着淑妃兄长埋进土里。
“陛下想查便查。”她垂下眼,声音发颤,“臣妾左右不过是枚棋子,哪有资格置喙。”
“棋子?”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子,“那你昨夜为何要遣人给沈家送密信,让他们把当年与淑妃兄长往来的书信全烧了?”
沈微婉浑身一僵,原来他连她夜里的动作都盯着。她忽然想起三年前东宫的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看似被太傅捏着软肋,实则早布好了天罗地网,连她这个送去的“眼线”,都成了他算计里的一环。
“陛下既都知道,何必再问。”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是臣妾自作多情了。”
他却忽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微婉,”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哑得厉害,“朕若想动沈家,何必等到今日?”
怀中的人僵得像块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颤抖。他慢慢松开手,从袖中摸出个紫檀木盒,打开时,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信笺,纸页都泛黄了。
“这是你父亲当年给朕的信。”他指尖划过最上面那张,“每一封都在劝朕隐忍,说待时机成熟,他自会献上那封‘通敌密信’,助朕除去东宫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