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程医生,主刀医生,刚在手术台上“杀”了第五个病人。
监护仪的警报声还没停,护士就递给我一张提前印好的死亡证明——死亡原因栏里,“术后血栓”四个字工整得刺眼。
更衣室里,死者的西装内衬缝着三枚铜钉,钉头上的符咒和我爷爷棺材里挖出来的一模一样。
1
手术灯熄灭的瞬间,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我摘下手套,盯着那条笔直的绿线。苏明远的心跳停了。
“死亡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护士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按理说,这种冠状动脉搭桥手术不该出问题。可他的血管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针尖划开的瞬间,我分明看见暗红色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奇怪的弧度。
监控室打来电话时,我正在洗手。
“程医生,您最好来看看这个。”保安的嗓子发紧。
录像里,苏明远的心电图在临终前三十秒突然剧烈波动。那些起伏的波纹扭曲着,最后竟拼成八个断续的棱角——像极了老式罗盘上的八卦图形。
林院长第二天就找我谈话。
“家属已经签了遗体火化同意书。”他袖口的铜钱擦着桌沿,当啷作响,“医疗事故报告在这里。”
我翻开文件,死亡原因那栏印着“术后血栓”。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提前准备好的剧本。
苏明远的西装还挂在更衣室。
我摸到内衬有硬块,拆线时朱砂粉簌簌往下掉。暗红色布袋里裹着三枚生锈的铜钉,钉头刻着我看不懂的符咒。
值夜班时太平间总有人走动。
起初以为是护工,直到某天凌晨,我亲眼看见小满蹲在停尸房门口。这个实习生总在深夜出现,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糯米袋子。
“你在干什么?”
她吓得跳起来,糯米撒了一地。“我、我查房......”
话音未落,太平间传来金属刮擦声。
门缝下有东西在反光。我弯腰去看,朱砂粉正顺着地砖接缝游走,像被什么牵引着,一路蜿蜒向中庭新建的喷泉。
喷泉池底铺着黑白两色的鹅卵石,摆成太极图案。水柱突然喷涌时,我闻到了腐肉的味道。
2
喷泉的水雾溅到我脸上,带着铁锈味。我抹了把脸,突然想起苏明远临上手术台前塞给我的纸条。
那张纸现在就在白大褂口袋里,被血浸透了一角。我抖开皱巴巴的纸片,上面印着医院的平面图——但有人用红笔划出了七处标记,连起来像把勺子。
北斗七星。
“程医生?”小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手指绞着糯米袋子,脸色比停尸房的墙还白。
我举起图纸:“解释一下?”
“周、周师傅让我每天凌晨去那几个病房查房......”她突然捂住嘴,像是意识到说漏了。
拖把划过地面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周玄佝偻着背,拖把蘸着暗红液体。他拖过的地砖上,朱砂痕迹诡异地改变了流向。
“小程医生。”他抬头看我,眼白泛黄,“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