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回到了饿殍遍野的58年前夕。
看着我灰扑扑的豆芽菜一样的奶奶,竹竿一样的舅爷们。
我长叹了一口气。
还好,我家的小超市也跟着我穿来了。
1.
我妈又烧了冬瓜排骨汤,汤里漂浮着几根我最讨厌的香菜。
我把碗里的香菜一根根小心的捡出来,才安心的喝了口汤,啃起来排骨。
“你们现在的孩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初我……”
又来了,我垂着头左耳进右耳出。
恍惚间天旋地转。
“凤秋!喊你好几遍了,发什么愣呢?隔壁村来了药材公司的人,要收艾蒿,晒干的三分五一斤呢!”
“咱们趁天还没黑,去山里采了,现在天气晾两天就干了,省了我们自己去送!”
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震惊了,“奶……”
眼前人跟老家旧照片上的奶奶一样一样的。
我楞楞地环顾四周,庄稼地,青瓦房,脚下是翻好的松软的泥土……
这时还是集体劳动,在生产队挣工分,现在太阳偏斜,人已经快走完了。
看着一张张有点熟悉的脸,我顿时一个激灵!
咱也赶时髦,穿越了?
我奶已经扯着我往家跑了。
“春兰,等等我也去,咱三个搭个伴!”
一个矮小细瘦的女人一边往村里跑,一边喊。
“中!”
回家一人背了个篓子,手里还拿着镰刀,我们就去村口大树等着了。
匆匆扫了一眼旧挂历,我终于接受现实。
这是我奶嘴里常念的五八年!
马上就是颗粒无收,饿殍遍野的三年大灾荒了!
常听奶奶说,那一场灾荒家里少了好几口人,那可真是历史性的灾难。
说起灾荒……
“奶……春兰姐,咱下了一天地,要不拿点干粮?”
“我妈不能同意,大哥二哥三哥晚上还得磨玉米面,得先紧着他们。”
我揉了揉唱起空城计的肚子。
忍忍吧……
“走!快走!”
很快淑英奶奶来了。
我刚刚听我奶叫她名字时,一时不敢把她和后来乐呵呵的小胖老太太联系起来。
她现在又黑又瘦,手上还有锄地磨的茧子。
艾蒿能熏蚊虫,能煮药水,平时人们也会收集一些,所以近山里基本没有了。
我们一路用镰刀砍开拦路的荆棘,往平时没有人踏足的地方去。
路上碰到了不少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和背篓。
村户人来钱机会少,平时也有人去市里的食品厂,药材公司等卖点东西。
清早两三点钟就得动身,挑着担翻上十里山路,再走上十里土路,才到市里。
卖完回来还得上工。
……
直到天黑的看不清,给我饿的眼冒金星,我奶才松口下山。
这时我已经两手扎满了各种大小的刺,小腿上拉的火辣辣的疼。
肩上少说有六十斤,饶是现在的身体干惯了农活,也是勒的气喘吁吁。
俺不中嘞……
六十斤的艾蒿,晒干了最多四十斤,三毛五一斤,十四块钱!
俺真不中嘞……
2.
回家大舅爷果然在推磨,二舅爷三舅爷帮着搬搬抬抬。
家里当然没有电,但我奶的奶奶煤油灯也不同意点。
大家摸着黑利索的干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