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棺材落地生根,夜半传出梳头声。
开棺见尸手握半颗带血门牙,灵灰现“借命”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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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哥!陈三哥!救命!”
拍门板的声音能把死人都吵醒。
我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老蓝布褂子,趿拉着布鞋去开铺子门。
门外是李有福,村里的木匠,一张脸煞白煞白,汗珠子顺着皱纹往下滚。
他身后跟着几个后生,也是一脸惊惶。
“有福叔?咋了?你家……”
“是…是我家阿杏!”李有福嘴皮子哆嗦,话都说不利索。
“没了!今儿后晌在…在后山…摔崖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阿杏?李杏?那丫头才多大?十五!正是鲜活蹦跳的年纪。
我见过几次,瘦瘦小小,怯生生的,像棵刚抽条的豆芽菜,见人就躲。
怎么就没了?
“在哪?”我沉声问,顺手抓起靠在门边的柏木扁担。
“抬…抬回来了,就在后屋…可…”
李有福眼神飘忽,不敢看我,“抬不进堂屋!”
“啥意思?”我皱眉。
白事铺开了十几年,棺材抬不进家门的事,头一回听说。
“抬不进!就是抬不进!”旁边一个后生叫李旺,急赤白脸地插嘴。
“眼看着门槛就在那儿,四个壮劳力!嘿,那棺材就跟钉死在地上一样!挪不动一丝儿!邪门了!”
“我力气大!我试了!”另一个壮实后生喘着粗气,撸起袖子,露出红肿的胳膊肘。
“才一上肩头,腿肚子就抽筋!差点跪下!”
“有这事?”我心里犯嘀咕,但干我们这行的,信则有不信则无,面上得稳住,“走,看看去。”
李家不远,就在村西头。
月亮被厚云挡着,村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李家院里点着几盏灯,黄灯还不停地闪烁,光影乱晃。
院子里聚了不少人,都缩着脖子,交头接耳,声音压得低低的,透着股寒气。
后屋门口,一口薄皮白茬棺材就停在院当间。
四个后生垂头丧气地站在旁边,一脸晦气。
李有福的婆娘张氏瘫在门槛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胡乱念叨:“杏儿啊…我的杏儿…回家啊……”
“让让,让让。”我分开人群走过去。
围着棺材转了一圈,棺材普普通通,就是本地松木打的,很轻。
我伸手抓住棺头的一个角,入手冰凉,没什么异样。
“三哥,真不行!”李旺凑过来,脸色比棺材还白,“试好几回了!跟底下生了根似的!”
“扯淡!”我骂了一句,“人死了,东西还是东西。几个人,搭把手,听我号子!”
我招呼刚才那四个后生再上前,让他们架好抬棺绳杠,我在棺头用力。“一!二!三!起——!”
五个人一起发力。
那棺材像是坠了千斤秤砣,刚离地一寸,“哐当”一声巨响,猛地又砸回地上!
巨大的反弹力震得我虎口发麻,几个后生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一股邪风打着旋从棺材底下卷起来,吹得旁边火把呼啦乱晃,光影摇曳里,棺材板上的白茬显得惨白惨白。
院子里瞬间静得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张氏抽抽噎噎的哭声。
我心沉了下去。这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