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开那本已经泛黄的相册时,一片银杏叶从里面飘落。
叶子早已干枯,但叶脉依然清晰,就像某些记忆,即使历经岁月冲刷,依然刻骨铭心。
照片上的女孩站在小学教室的讲台上,双手捧着诗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那是许晴,我的妻子,我的一生挚爱。
1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三十年前的朗诵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那时的许晴才九岁,却已经能把《雨巷》朗诵得如此动人。
我坐在教室第三排,看着她微微扬起的下巴和闪亮的眼睛,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心动"。
[程远,又在看老照片?]
护工小张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自从许晴走后,我常常这样陷入回忆。
[嗯,整理一下她的东西。]
我轻抚照片上许晴的脸庞。照片右下角有她工整的字迹:
[三年级朗诵比赛,与程远初遇。]
我继续翻着相册,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一段回忆。
大学校园里的合影,毕业典礼上的拥抱,婚礼上交换戒指的瞬间...直到翻到一张医院病房里的照片——许晴坐在轮椅上,我蹲在她身边,两人都笑着,但眼里藏着无法言说的痛。
那是五年前,许晴刚被确诊患有罕见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的时候。
[程先生,许女士的病情发展比我们预想的要快。]
林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
[她已经开始出现短期记忆障碍和运动失调的症状。]
我握紧许晴的手,她的手比以前更凉了。
[有什么办法能减缓病情发展吗?]
[我们可以尝试一些康复训练,但...]
林医生欲言又止
[这种病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离开诊室后,许晴一直沉默。
直到上车,她才突然开口:[程远,公司不是要派你去新加坡负责新项目吗?]
我愣了一下。
确实,上周总监刚找我谈过,说准备提拔我去海外分公司,这是个难得的晋升机会。
[我没打算去。]我简短地回答。
[你应该去] 许晴转头看我,眼神坚定。
[我的病会越来越重,我不想拖累你。]
[别说了。]
我发动车子,声音比想象中更严厉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那天晚上,我递交了辞职信。
总监再三挽留,甚至提出可以让我远程工作,但我婉拒了。
我知道接下来需要投入全部精力照顾许晴,不能有任何分心。
病情的发展残酷而迅速。
最初只是偶尔忘记钥匙放在哪里,后来发展到不记得吃过午饭没有;从走路时需要搀扶,到完全依赖轮椅;从能自己洗漱,到需要我帮她刷牙洗脸...
但无论病情如何变化,有一点从未改变——许晴始终记得我,记得我们的爱。
[程远,]
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叫我
[我想离婚。]
我正在帮她按摩萎缩的小腿肌肉,听到这话手一抖。
[什么?]
[我不想你看着我一点点...消失。]
许晴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子扎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