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日出……日出个……”靳寒想骂人,但“鬼”字还没出口,就被一阵剧烈的喘息堵了回去。他抬头望去,南天门那模糊的轮廓在深蓝色的天幕下隐约可见,像一道通往解脱的光门。这点微弱的希望,成了压榨身体最后潜能的唯一动力。

“鸣子……起来!死……也要死在南天门上!”靳寒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他猛地一拽栏杆,把自己沉重的身体往上拖了一步,然后伸手去拉瘫软的陈一鸣。

陈一鸣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几乎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地被靳寒拽了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以一种极其扭曲、踉踉跄跄的姿态,向着那道光门发起最后的、悲壮的冲锋。每一次抬腿,靳寒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大腿肌肉在疯狂地抽搐、跳动,颤抖如同电流般传遍下肢。

当终于,踉跄着穿过那象征着胜利(或者说解脱)的南天门拱券时,山顶豁然开朗。凌晨四点多,天色是深邃的墨蓝,缀着几颗疲惫的星子。强劲、冰冷、带着水汽的山风像无数把小刀,瞬间穿透了湿透的衣物,狠狠刮在皮肤上。

“嘶——!”靳寒和陈一鸣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被冻得浑身一激灵,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架。那被汗水浸透的身体,此刻像是掉进了冰窟窿,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

“租大衣!快!”凌飒反应最快,指着不远处灯火通明、挤满了瑟瑟发抖人群的租衣点喊道。

三人像难民一样扑向租衣点,手忙脚乱地套上散发着浓重霉味和汗味的军绿色棉大衣。粗糙厚重的布料裹上身体,暂时隔绝了刺骨的寒风,但身体内部的疲惫和寒冷还在持续交战。

跟着人流涌向日观峰,寻找最佳的观日点。每一块突出的岩石、每一段稍微平坦的栏杆边,都挤满了裹着大衣、翘首以盼的人群。靳寒找了个稍微背风的地方,靠着冰冷的岩石,几乎要瘫软下去。

“寒……寒哥……你……你腿……”陈一鸣裹紧大衣,牙齿还在打颤,指着靳寒的下半身,声音都变了调。

靳寒茫然地低头。

借着天边熹微的晨光,他清楚地看到,自己裹在厚重棉大衣下的两条腿,正以一种高频率、小幅度、完全不受意志控制的姿态,疯狂地颤抖着!膝盖像是装了振动马达,带动着整个小腿和大腿肌肉,在厚重大衣的包裹下,形成一种诡异而剧烈的起伏波动。那感觉,就像是两条腿各自拥有了独立的灵魂,正在他身体下方进行一场无声而激烈的斗舞大赛!

“卧……槽……”靳寒懵了,试图用意念控制它们停下。他集中全部精神,咬牙切齿地低吼:“停!给我停下!”

然而,毫无作用。那颤抖不仅没停,反而因为他精神的高度紧张,似乎抖得更欢快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膝盖骨在轻微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噗……”旁边传来一声极力压抑却还是没憋住的笑。

靳寒僵硬地扭头。只见凌飒裹着同样臃肿的军大衣,站在几步开外,正举着手机对着他。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憋笑憋得通红的脸颊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看到他看过来,她不但没收敛,反而把镜头怼得更近了些,嘴角恶劣地向上扬起:“靳大爷,您这腿……挺有想法啊?自带振动模式?还是说,您偷偷在裤管里藏了个永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