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然而,好景不长。当“中天门”的石坊出现在前方,意味着真正的挑战开始了。路开始变陡,台阶变高,变密,仿佛无穷无尽。靳寒感觉背上的包越来越沉,像一座小山压下来。汗水浸透了T恤,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每一次抬腿,大腿前侧的肌肉都开始发出酸痛的抗议。

“呼……呼……”靳寒的呼吸变得粗重,脚步明显慢了下来,话也少了。他看着前面凌飒依旧稳健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灵活地向上攀登,背包在她背上服服帖帖,心里忍不住哀嚎:这姑娘是铁打的吗?

“寒哥,不行了……歇会儿……歇会儿吧……”陈一鸣已经彻底掉队,扶着旁边的栏杆,脸色发白,眼镜片上一层雾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哀求。

靳寒自己也快不行了,腿肚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他刚想附和,就听见凌飒清冷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中天门还没到呢!这才哪到哪?想看到日出,就给我把嘴闭上,省点力气爬!山顶风大,现在歇久了,待会儿上去冻死你。”她站在几级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在夜色里亮得有点吓人,“靳大爷,你的风火轮呢?拿出来溜溜啊?”

靳寒被噎得说不出话,一股倔劲顶了上来。他咬咬牙,梗着脖子:“歇……歇什么歇!继续!我还能再战五百年!”他猛地迈开腿,试图超越凌飒,结果腿一软,差点一个趔趄扑倒在台阶上,狼狈地扶住了旁边的石壁。

凌飒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嘲笑:“呵,五百年?我看你这腿能撑到明早五点就不错了。”她不再看他,转身继续向上,步伐依旧坚定。

靳寒扶着冰冷的石壁,听着自己如风箱般的喘息,看着凌飒消失在前面拐角处的背影,再感受着双腿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酸胀感和那丝丝缕缕开始冒头的、不祥的颤抖,第一次对自己的海口产生了深刻的怀疑。夜风掠过汗湿的脖颈,带来一阵凉意,也吹得他心头拔凉。

第三章

征服“十八盘”,是一场意志力对肉体极限的残酷绞杀。

那陡峭连绵的石阶,在夜色和手电筒微弱光柱的切割下,如同通往天际的绝望天梯。每一步抬起,都感觉有千斤重物坠在脚踝;每一次落下,膝盖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汗水早已不是流淌,而是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浸透了衣衫,咸涩地流进嘴里。空气变得稀薄,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用尽肺叶最后一丝力气,喉咙里是灼烧般的干渴和铁锈味。

“不行了……真不行了……”陈一鸣挂在栏杆上,像一条濒死的鱼,脸色惨白,眼神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魂归泰山。他的登山杖(临时在山脚买的塑料货)可怜地歪在一边。

靳寒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栏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双腿像是灌满了陈年老醋,又酸又沉,更可怕的是,那不受控制的颤抖越来越明显,从小腿蔓延到大腿,让他站在台阶上都有点打晃。背包的肩带深深勒进肩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他连嘴硬的力气都快没了,只剩下呼哧呼哧的粗喘。

“南天门……就在前面!山顶风大,停下就冻僵!想想日出!”凌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她虽然也喘着气,额角挂着汗珠,但步伐依旧保持着一种令人绝望的节奏感,稳稳地向上。她甚至还能腾出手,用电筒光给后面两个“残兵”照一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