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玻璃窗，声音单调又固执，像催命的鼓点。出租屋里的空气又潮又闷，混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廉价泡面调料包味儿。我蜷在吱呀作响的旧电脑椅上，屏幕刺眼的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胃里空荡荡地绞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点灼痛，喉咙干得发紧。桌上，一桶吃了一半的老坛酸菜面汤已经凝了层油膜，旁边还散落着几个空袋子。
屏幕里，沈砚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正对着镜头，笑容灿烂得晃眼。他刚打完一把游戏，顺手拿起桌上的新款限量联名水杯喝了一口。弹幕疯了似的滚动。
【砚神喝水都这么帅！】
【老公看我！】
【啊啊啊砚神同款水杯已下单！】
【砚神今天状态超神！】
他放下杯子，指尖随意拨弄了一下额前微卷的碎发，目光扫过飞速滚动的弹幕墙。那双眼，深邃得像能把人吸进去。我的心跳，不争气地又漏了一拍。哪怕身体疲惫得快要散架，哪怕胃饿得阵阵抽搐，只要看到这张脸，那些难受好像就能暂时被压下去。
手指冻得有些发僵，动作却熟练得刻进了骨子里。点开礼物栏，找到那个金光闪闪的“超级火箭”图标。一个，五百块。我的指尖悬在鼠标左键上，微微颤抖。这个月房租刚交完，钱包里只剩最后七百块生活费。下个月……下个月的兼职工资还没影儿。
可屏幕上，沈砚正对着一个刷了十个火箭的大哥连声道谢，声音清朗又热情：“感谢‘风一样的男子’大哥的十发超火！大哥大气！祝大哥天天开心！”
那笑容，真刺眼。
一股说不清是委屈还是不甘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凭什么？我刷了三年，从他还是个小透明刷到他成了顶流，刷到我连吃顿好的都要犹豫半天。他凭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键盘旁边，一张小小的、打印出来的照片被我贴在显示器边框上，照片里是沈砚早期直播时穿着普通白T恤的样子，笑容有点青涩，却是我最喜欢的样子。那时他还会在收到我的小礼物后，认真地念我的名字：“谢谢‘晚晚’的小花花。”
现在呢？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泡面调料包的味道更浓了。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孤注一掷的狠。手指重重按下。
【用户“晚晚”为主播“沈砚”赠送了超级火箭×1！】
【用户“晚晚”为主播“沈砚”赠送了超级火箭×1！】……
一连串炫目的金色火箭特效炸开在沈砚的直播间。十个！整整十个！五千块！是我最后的生活费，是我下个月赖以生存的口粮。
弹幕瞬间炸锅。
【卧槽！晚晚姐又出手了！】
【晚晚姐大气！榜一富婆姐姐！】
【嫂子来了！嫂子威武！】
【晚晚姐牛批！砚神快看！】
沈砚的目光果然被这阵礼物风暴吸引了过来。他挑了挑眉，脸上依旧是那种掌控一切、游刃有余的笑容，对着镜头，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看所有人：“哦？晚晚来了啊。”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近乎调侃的意味，“谢谢晚晚的十个超火。嗯……晚晚一直很支持我，我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