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轻松,甚至带了点亲昵,可听在我耳朵里,却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他没有像感谢那个“风一样的男子”那样热情洋溢,没有“大哥大气”的恭维,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我知道的”。
就在这时,屏幕上飘过一条显眼的金色弹幕,是房管发的,带着特有的标识:【砚神,晚晚姐可是铁粉啊!不离不弃那种!她说过只粉你一个人的!】
沈砚看到了这条弹幕,笑意更深了些,像是听到了什么理所当然又有点好笑的事情。他微微歪了下头,对着麦克风,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直播间,也清晰地扎进我耳朵里:“是啊,晚晚是说过。”他语气随意,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她答应过只粉我一个人的。”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浓墨般的夜空,瞬间照亮了我惨白的脸,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就在头顶炸开。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拍打着玻璃窗,发出急促的“噼啪”声,像是无数只手在绝望地拍打。我浑身猛地一哆嗦,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冻僵了四肢百骸。
答应过只粉他一个人……
这句话轻飘飘地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捅进我的心窝,狠狠一绞。三年!整整三年!我省吃俭用,像个傻子一样把所有的热情和微薄积蓄都砸进他的直播间,换来的是什么?就是他在几十万人面前,用这样轻佻的语气,把我卑微的承诺当作一个笑话,一个证明他魅力的谈资?胃里那股熟悉的绞痛猛地加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拧转,疼得我瞬间佝偻起身体,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桌沿上,豆大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眼前阵阵发黑。
手机就在手边,屏幕亮着,停留在和沈砚的微信聊天界面。最新一条,是我三个小时前发过去的:【阿砚,今天有点不舒服,想早点休息了,直播加油!】下面,是他十分钟前才回的消息,冰冷的文字,不带任何温度,甚至没有一个标点符号:
「不舒服就吃药 晚上直播别迟到 今天冲榜」
冲榜……冲榜……又是冲榜!他心里只有榜单,只有那些金光闪闪的礼物!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压住喉咙口翻涌的酸涩和痛楚。不行……不能迟到……他需要我……他需要我的礼物……
这个念头像魔咒一样在脑海里盘旋。我挣扎着想直起身,手指哆嗦着想去够鼠标。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沈砚的名字。一丝微弱的、不合时宜的希冀猛地窜起,像风中残烛。他……是不是关心我?是不是知道我难受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手指划开接听,把冰凉的手机贴到耳边,屏住了呼吸。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沈砚的声音,而是嘈杂的背景音,音乐声、人声的喧哗,隐约还能听到娇滴滴的女声在笑。沈砚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刻意压低的温柔,还有一种……近乎讨好的宠溺。
“……嗯?你说那个晚晚啊?”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清晰得残忍,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她?她哪有你重要啊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