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拆了百年凶宅的墙,里面爬出我的双生子

作为古宅修复师,我第一次见到保存如此完美的清代老宅。

屋主告诉我唯一的规则是不得损坏任何一面墙。

搬入当晚,监控拍到白影在空屋穿行。

三维扫描显示所有墙体内部都存在清晰的人形轮廓。

红外探测仪显示,那些轮廓散发着微弱的……恒温。

当我终于锤开一面墙,里面那具蜷缩的“尸体”突然抽搐着抬起头。

——它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踩着倾泻而下的雨水,撞开“阴宅”那两扇沉得不像话的木门时,背包里那几套精密电子仪器被震得哗啦啦响。冰冷的雨裹着尘土气灌进喉咙,我剧烈地咳嗽着,狼狈得像条丧家犬。

门外是泼墨般的黑夜,雨声喧嚣得几乎要震碎耳膜。门内,粘稠的、冰窖般的死寂瞬间裹缠上来,仿佛巨大的手捂住了我的口鼻。视线一片漆黑,只有门外泼进来的车灯光柱短暂切割着眼前的混沌——光芒下,雨丝亮得如同断弦,勾勒出影壁前那一方小小的积水洼,像只诡异的眼。光柱摇曳着向上扫过,猛然定住。

就在院门正对的照壁顶墙上,一溜排开的砖雕狻猊兽脊狰狞地俯视着我。雨水在它们凸出的獠牙间汇聚成细流,幽幽淌下,像某种活物淌出的涎水。那一瞬间,我几乎错觉那些石头眼珠微微转动,盯死了我这个闯入的蝼蚁。

我心底猛地一抽,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比门外的冷雨更甚。下意识地,我死死攥紧了肩上的背包带子,那里装着我最昂贵的伙伴们——三维激光扫描仪、红外热成像仪、高清微距摄像机。技术,只有冰冷的、可验证的技术,才是我在这行立足的根本。我靠着它们驱散工地上那些虚无缥缈的怪谈,一砖一瓦地还原历史真实的厚度。鬼?呵。

“操……”一声粗鄙的低骂挤出口,更多是给自己壮胆。我反手在湿漉漉的墙壁上摸索,“啪嗒”,门廊壁灯亮起,昏黄的光线艰难地撕开一小片黑暗,映出脚下被雨水泡得发暗的条石地面。光影晃动,照亮了门里玄关侧墙上一块镶嵌的木牌。上面的字迹古拙,透着一股陈年木头独有的、混合着尘土的甜腻气味:

屋规

一、不得损坏一砖一瓦,尤忌墙面。

二、勿探镜中影。

三、入夜则眠,莫深究异响。

“三更半夜的,也不点个灯。”我啧了一声,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把背包小心地放在一张同样老旧冰冷的硬木条几上。湿透的外套搭在冰冷平滑的条几表面,水滴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嗒…嗒…

屋主——那位姓阴的老爷子——的面孔又浮现在脑海里,蜡黄干瘦,眼窝深陷得如同骷髅,说话时几乎不掀动嘴唇,声音也带着棺材板里飘出来的那种沙哑虚浮。

“林师傅,就指望你了……宅子啊,快撑不住了,风啊雨啊的,都在催它散架。”他浑浊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手指神经质地抠着衣袖磨损的边缘,“规矩……就那墙上挂着的三条。千千万万,别……坏了墙。”

当时只觉得这老人家神神叨叨,守着破败家业有点魔怔。此刻独自一人置身这空寂百年、深得望不到头的宅院里,那语调里的神经质却无端地渗入了空气。